小丫头才不管家里人怎么想,有了乌锥便什么都有了,高兴的跑到马厩将乌锥牵出来,她对前院不满意,觉着地方太太委屈了乌锥,柳铁只好带他到东偏院,这士族的府邸就是不一样,各院功能规划得非常好,这东院主要是护卫居住的地方,后面有个小的演武场,供护卫们平时修炼所用,今天正好给小丫头遛马。
“你们这马场太小了,还没我家的一半大!”不成想小丫头一见便开始抱怨起来,抚摸着乌锥的头,有些伤心的说:“他们给了你一个鸟笼子,他们真坏!你说是不是!”
乌锥很无奈,脑袋歪着,鼓鼓的大眼珠子透着迷惑,似乎在问,今儿这小丫头怎么啦,主人这是吃错药了,将绳子给她了,好吧,看在她每天带给我的好东西上,暂时让她牵一会吧。
“你看你,再不动动,肚子都要起来了。”小丫头边走边和乌锥聊天,就像多年好友一样,她走得不快,长裙拖在地上,下端很快沾上泥土,乌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安静的听着她唠叨,偶尔抬头看看她娇俏的背影,眼神很是迷惑,显然没有听懂。
“哼,哼,”小丫头有点得意,今天终于可以牵着乌锥走了,再缠上几天,就可以骑上乌锥到城外,当然这是个小秘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当然可以告诉乌锥,自己对它这样好,它绝不会泄密的,只是这里人太多,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它。
她松开缰绳,让乌锥自己小跑,乌锥也停下来,她吹出口哨,乌锥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她依旧坚持,口哨时急时缓,乌锥摆摆头,感到有些无聊,慢慢的觉着这节奏好像挺好听,于是跟着节奏慢慢溜达起来,小丫头露出了笑容。
“你真行!你真行!”小丫头大喜扑上去抱住乌锥的脑袋,使劲夸奖:“你比它们聪明太多了,你知道吗,就这,小豆子练了一个多月,雪梅练了三个月,你比它们都聪明!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
小丫头一蹦过来,乌锥第一反应是这小丫头要逆天,本大爷的脖子是谁都可以抱的吗?!一扬脖准备将她撞出去,抬了一半,一阵熟悉的香风扑来,它略微想想又放弃了,先看看这小丫头要做什么。
小丫头抱着乌锥腻了会才松开,看着乌锥强壮的四肢,光亮黝黑的皮肤,偷偷往四下打量,正想着翻身骑上去,却看见天娜和绿竹正含笑看着她,那目光似乎已经洞悉她要作什么。
“天娜姐姐!”小丫头依旧很高兴,笑呵呵的冲天娜挥手,天娜是柳寒让来的,让柳铁一个大男人来陪小丫头,不合礼仪,只好让天娜过来,而天娜又把绿竹拉来了。
“看来老爷还是挺疼你的,”天娜笑眯眯的说:“乌锥平时连我们都不准碰的,居然答应让你牵着。”
“就是呀,落小姐,这马可烈了,上次我刚靠近它,就叫起来了。”绿竹想起在来帝都的路上的一次遭遇,便忍不住有些心悸,暴烈的乌锥似乎要挣脱缰绳冲上来,还是柳寒出面将它安抚住,而后让绿竹不要再靠近它。
说着,绿竹看了天娜一眼,天娜含笑点头,那次事件是绿竹露出的一个重大破绽,象她这样喜欢跳舞的青楼女孩,怎么可能对马厩中的乌锥感兴趣,靠近乌锥不是为了逃跑就是别有目的,本来她便有嫌疑,从那以后,柳寒便让天娜严密监控她。
小丫头更加得意了,小脸扬得高高的,抚摸着乌锥的鬃毛:“我们乌锥可乖了,那点暴了,是不是啊!”
乌锥冲她翻个白眼,老脸有点挂不住,将脑袋往肚子下藏去,有些不满的刨了两下地面。
这动作居然被小丫头识破,她咯咯的笑起来,松开笼头,乌锥嗖的窜出去,口哨再度响起,乌锥的速度又渐渐慢下来。
绿竹有些惊讶,这乌锥居然跟着口哨动起来,她试着吹了下,可乌锥根本没有理会,这让她很是郁闷,连声追问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样当然不行,”小丫头也不藏私,给她解释说:“好马都是暴烈的,得先让乌锥认识你,把你看着朋友,才会听你的。”
“怎么才能看做朋友呢?它怎么知道你是朋友呢?”绿竹很好奇,天娜则有些惊讶,这小丫头长于深宅大院,这些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小丫头很得意:“这马也是有灵性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都知道。你得喂它吃的,给它洗澡,和它说话聊天,时间久了,它便知道你对它好了。”
绿竹还是似懂非懂,小丫头也不管她,又吹起口哨,这次节奏稍稍快了点,乌锥也加快了步伐,修长的四肢优美的小跑起来,让小丫头两眼放光,天娜忍不住直乐,这要换成在西域,天娜会忍不住打趣她,可对这小丫头,她还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三人说了会话,护卫领着两个姑娘进来,小丫头正兴高采烈的和乌锥玩,看到这两个姑娘,脸色一下便拉下来了。
天娜连忙迎上去,老远便站住施礼:“天娜见过郭小姐。”
“表姐,你怎么来了,”小丫头眼珠灵活的转动,撒娇的抱着郭小姐的手臂:“你看乌锥,现在可算听我话了。”
郭家小姐便是那日的白衣姑娘,此前已经来过柳府一次,也见过天娜,知道她是柳寒的侍妾,柳寒没有成亲,天娜执掌中馈。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郭家姑娘说着瞪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心里砰砰乱跳,强行堆出个笑容,抱着郭家小姐的胳膊撒娇道:“表姐,我没添麻烦,你说是吧,天娜姐姐。”没等天娜回答便指着正小跑着的乌锥叫道:“你看,你看嘛,乌锥现在听得懂我的口哨了,你不知道它可聪明了。”
说着便忙不迭的吹起口哨,乌锥稍稍迟疑便加快了步子,小丫头得意的看着表姐,天娜微笑着说:“落小姐就是聪明,我还从未见过比她更爱马的人。”
郭家小姐面容温和,可天娜从她的眸子中看到不悦,小丫头这番表演显然没有打动她。
“有了马就什么都不顾了,一个人便敢溜出家,跑来麻烦柳先生,真是不像话。”郭家小姐扭头看着小丫头:“老祖宗生气了,让我带你回去,这次谁也帮不了你。”
老祖宗的威力显然很大,小丫头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问:“老祖宗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
“还用人告诉她!”郭家小姐说:“老祖宗让你回去见她,哼,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
小丫头很敏感,立刻意识到表姐的话里另有含意:“啊!还有什么事?”
“你三哥也来了。”郭家小姐停顿了下:“他正向柳先生买乌锥,”她又停顿了下:“你给柳先生惹了大麻烦!”
小丫头神情凝重,她的三哥落峨在河东郡赫赫有名,落峨十七岁即踏入武士境界,二十六岁便踏入武师境界,曾经单枪匹马追杀横行河东的盗贼一窝蜂,斩下一窝蜂盗贼头子马王蜂的脑袋。
除了这个好名声外,剩下的便多是不好的。落峨做事横蛮,毫不讲理,高兴了,可以与你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高兴了,一言不合便拔刀以向,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军中悍将,都与他冲突过。落家实力深厚,他本人修为高深,所以,几乎无往不利。
小丫头吓了一跳,松开郭家小姐便朝那边跑,跑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吹起口哨,乌锥慢慢走来,脑袋亲热的凑过去,小丫头抱着它,神情有些悲伤,过了会才将边上的马夫叫过来,让马夫继续让乌锥跑圈。
郭家小姐见天娜丝毫不紧张,心中不由叹口气,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落家表兄的凶名。
小丫头松开乌锥后便朝正厅跑,天娜连忙叫住她:“不用着急”
“天娜姐姐,你不知道,我哥哥从来不讲理的,这,这,唉,表姐,你怎么不拦着他!”小丫头很是着急,既然埋怨起郭家小姐来了。
“没什么,”天娜淡淡的说道,见小丫头和郭家小姐不以为然,便解释说:“我家老爷不喜欢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
郭家小姐愣了下,小丫头急匆匆的说:“你不知道。”
说着便匆匆跑出去,天娜爱怜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走上来,而是落后郭家小姐半步,以示尊崇。
“乌锥不卖!”
柳寒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落峨,落峨与薛泌秋戈和小赵王爷都不一样,身穿武士装,腰悬长剑,以他的目光看,这把剑比普通剑要长上三分,而站在他面前的落峨也像一把剑,凛冽迫人。
“难道你觉着价格不够高?”落峨的站姿很随意,神情很平静,可柳寒知道,这不是随意,而是方便他拔剑。
“当然不是,令妹开价一千两黄金,你又加价到一千五百两,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上千匹良马,若还不知足,那就是贪心,但,乌,锥,无,价!”柳寒最后一字一句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