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略显凝重地目视前方，身躯微微颤抖。

不是他惧怕得颤抖，而是体内的四道妖血在散发臣服的意味。

混世妖王的血脉，已然达到极其高等的地步。

比之妖王，不可同日而语。

一头混世妖王，纵然也是妖王的后缀，也只是一方霸主。

但是任何一头混世妖王，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打杀妖王。

当然，前提是那头妖王并未掌握第四境以上的修行道。

哪怕百十头妖王齐心协力，也绝无可能匹敌任何一头混世妖王。

最为弱小的混世妖王，也是能够位列第五境的大妖魔。

更遑论那些不知度过无数岁月的古老混世者，甚至连一般的第六境都未必是它们对手。

这头黄牙老象，显然已经达到那个地步了。

虽然妖躯不能够匹敌第六境，但是加上那一身可怖的武艺，却是能够和第六境搭把手了。

周阳以前世的记忆，迅速判断出这头白象的实力。

心下微微一沉，他却是未曾退步。

他若是逃走，附近那一村子的村民，不可能瞒得住这头老象。

而且远处那个憨憨正神，封神榜可未必能够挡得住白象这一层次的大妖魔。

花果山前，猴子甚至直接将巨灵神打得三魂七魄俱灭！

这头老象肯定不如猴子，但是那正神也不如巨灵神那等太乙天将。

若是他逃，筋斗云的确能够让他全身而退。

但是摄着一村子凡人，在一头混世妖王手底下逃走，他还没有这份能耐。

既然如此，也只能战。

周阳不再克制，眼眸中滔天的妖气霎时间淹没了仙光。

身后墨色毒烟升腾，妖气狂风怒号，席卷四方，遮云蔽日。

白象蕴藏着惊怒的眼神陡然一变，硕大的眼眸突起，差点脱眶而出。

浓郁的妖气，这一刻甚至不比它所展现出来的差。

什么鬼东西？

白象脑子还没绕过弯来，眼前这是，一头妖王？

什么奇怪的组合？

一个正神，带着一头妖王。

虽然妖王对它来说不算什么，但关键是这头妖王，居然和一尊正神合伙劫走它的血食？

趁着白象发愣的功夫，周阳裹挟着精纯的妖气，身形掠起。

霎时间出现在白象身前，手掌中握着的噬魂剑都在妖气渲染下，泛起一抹邪性的光泽。

锋利的剑势，撕裂长空！

白象未曾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一道雪亮的光。

不分正邪，唯有极致的利。

利到极点，便是杀伐无双。

刹那间，妖躯传来阵阵的撕裂感，一抹久违的痛意涌上心头。

“哞~~”一道惊怒的象鸣声响彻云霄，滔天的妖气激荡到极点，搅动漫天云霞。

白象看了看胸前的深深划痕，面露狞色。

它仗着混世妖躯，横行无忌。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妖王所伤。

简直是奇耻大辱！

它咆哮一声，妖血沸腾不休，划痕上淌下的血液骤然被蒸干。

滚滚的热浪席卷四方！

血肉微微震荡，被划出的伤痕顷刻间合拢，只余下一抹淡淡的血痂。

周阳微微举臂阻挡，面庞上浮现出一抹震撼之色。

很强！

这头黄牙老象，强得离谱。

不知道是这头黄牙老象格外强大，还是，这便是混世妖王的普遍水准。

若是后者，这就太可怕了。

妖族的混世妖王，绝对不在少数。

哪怕只是他所熟知的，便超过双手之数。

黄牙老象毫不收敛，妖躯上妖气滔天而起，直叫那千百里长空覆盖墨色，昏天暗地！

仅仅只是混世妖躯的伟力，便是让周阳行动稍显困难。

周阳呼吸略微急促，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下一刻，白象在他视线中消失，肉眼无法捕捉它行动的轨迹。

周阳瞳孔一缩，而后脊背上一声闷响。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斜飞出去，刹那间掠过千百丈，在半空中翻滚无数圈，一头扎在一座山头上，响声震天。

伴随着烟尘弥漫，周阳挣扎着自山顶上拔出脑袋，眼前再度一黑。

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失重一般的感觉涌上心头。

纵然铁背铜身，全身也是止不住地疼痛。

伴随着碎石飞溅的重响，身躯陷入地面，周阳后脑一阵晕眩感袭来。

勉强睁眼，上方一颗狰狞的象头映入眼帘。

砰！

胸口一闷，一只粗重的象腿重重踏在胸膛上，几乎要让周阳内腑渗血。

“什么鬼东西？人不人妖不妖的，还挺硌手。”白象微微揉着泛红的拳头，目露凶光。

大手一招，一柄长枪出现在手掌上。

它咧着血盆大口：“虽然挺硬，但是味道应该不错。”

周阳面庞微微抽搐，四肢泛起无力感。

身躯内四道妖血也是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

周阳看着近在眼前的枪尖，略微闭眼，心中并不慌乱。

且不论它能否打破铜皮铁骨的防御，周阳也有法子能够脱身。

若不是性命有保障，他也不至于留下来。

虽然看不惯黄牙老象的行为，但是他也断无可能为了一群陌生人送命。

“且慢！”周阳喘着气喊道，手掌微微举起。

黄牙老象一脚死死踩着周阳的胸膛，也不担心他能逃脱，狞笑道：“怎么，要说两句遗言不成？”

周阳缓了一口气，稍显虚弱地说道：“临死前，大王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哦？”白象饶有兴致地说道，“看在同为妖族的份上，本王知道的，跟你说道说道也无妨。”

周阳喘息片刻，也不纠正白象的说法：“大王贵为菩萨座下，为何要食人？”

白象怔了怔，古怪道：“为何？难道你不吃人？”

周阳眉头蹙起，意外道：“我？我自南赡而来，我......未曾吃过人。”

“看不出来啊？”白象打量周阳两眼，道，“你还是个修清气的妖？”

它转而冷笑道：“你等修清气，与仙神为伍，自然不用吃人。”

“可是我们，浊气熏天。”它似笑非笑道，“凡人浊气重，我等吞吃一些，对修为大有裨益。你们虽然明面上方便一些，但是却需要打坐修行。”

“凡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各有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