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刚见时,他还没有她的个头高,愣在他父亲后面,像个嫩生的小姑娘。
如今数年已过,他却已比自己高出不少。男女之间天生的身形差距。
魏家在朝中虽不算权贵,但也算中流支柱,家中独子在她府中,至今未娶…
凤拂音知道,自己给不了给他什么,更不会对他许诺,前世小心肝被萧璟生生折骨抽筋而死。
这样俊俏温润的小公子,终究却不得好死。
是她对不住,又耽误了他。
凤拂音抬眸,注释着他,突然提着裙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二人差了不过半个头,凤拂音不抬头便能望着他的全貌,她伸手,轻轻触着这清润俊美的脸颊,摩挲着脸上的轮廓。
“殿下,您……”
小心肝垂下头,更加方便她的轻抚。
这一幕之景无限向远处拉伸,女的冷艳旖美,男的甜美温柔。
再伴着山上徐徐的微风,皑皑的白烟。
两人就如同山水画间走出的一对完美璧人,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天地恩设的一对。
然而有些人,却不是如此的想。
远处灰暗的草丛,参天粗壮的古树后,一双鹰隼般犀利狠辣的黑眸穿破云际,直勾勾盯着二人。
男人眼中是从未有的仇视,滔天的火意在中眸中燃烧,萧璟磨咬着皓齿,将那该死的男人在心中仗刑无数次。
是他,又是他!
上次他充作齐若云的身份,入住殿下府中,也是这所谓的小什么…肺肝给自己找的麻烦。
如今,他又…
从来没有人能在得罪他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这个人,他记住了。
远处亲昵之景还没有停,萧璟眼神晦漠,眸中的冰寒溢出眼眶,他不能冲上去阻止,但见眼前之景实在令他妒恨,
拂袖,转身愤恨离开。
而彼时二人
凤拂音望着这个陪她两世的男子,她做不到分出一丝的爱给他,那便放手…成全他吧。
从男子脸上缩回自己的手,凤拂音抿唇,轻轻开口道:“小心肝。”
“殿下?”
“本宫给你指一门婚事吧。”她道。
“什么?”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您说什么?”
凤拂音轻弯着唇角,对他言笑道:“你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本宫为你指一门婚事,这有何可惊讶的。”
“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等过几日,本宫会下旨,给你父亲一个未等的爵位。”
“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也随你提选,若真有适合的,本宫到时会亲自给你们证婚。”
他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该在府中,与她虚度。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眼中一下子溢出眼泪,湿润的睫毛眨了眨,满脸楚楚地看着她:“殿下您这是不要小心肝了,小心肝是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
凤拂音顿了顿道:“寻常男人十七八便已该成亲了,本宫已耽误你许久,也是时候放殿下出府了,今日你便归家与你父亲商议一番吧。”
“殿下,小心肝不愿出府,也不愿娶亲,小心肝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男人立刻跪地,仰着头,坚定的表明自己的决心。
“可你留在府中还能干什么,本宫早与你说过,情爱与名分都不会给你,既然如此,你还跟着本宫做身什么呢?”
凤拂音的话分外无情,她已铁了心让他离开,自然也要说最重的话使他看清顿悟。
“殿下,您说的小心肝心里都清楚,小心肝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您,小心肝也从不敢奢求您的爱慕。”
小心肝只敢将对你的喜欢偷偷埋于心中。
哪怕这份喜欢,不会有回报。
“殿下,小心肝愿终身不娶,陪你在府中,陪你到终老,还请殿下成全。”
年轻男子突来的情感表露,凤拂音却是平静听着,心中并无半分惊异。
情爱之间,是两者相互的。
若只是一方不断的奔赴,那对他是极不公平的。
她也曾这样,全力向一个人奔赴过,但最终她又换来了什么呢?
既已知道了结局,何必还往这条死路一黑到底呢。
他不必,也没有必要,去重蹈她曾经的悲剧。
凤拂音转过头,手覆身后,漠然地沉声道:“你知道,本宫作出的决定没人改变。”
“你是聪明人,别让本宫将这话说第三次。”
决然不容拒绝的口吻,小心肝终于无力地垂下头,跪膝在地,轻轻抱着头。
手抱头颅抵在膝上,低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像一个失落痛哭的孩子。
凤拂音心中已经动容,她知他是为自己而哭,但她不可能上去替他擦去眼泪。
她既已下了决定,就不会再给他任何念想。
“今日,别再随本宫回府了,你有你的家,回去吧,等想定了主意,再来找本宫。”
言罢,她便拂袖,快步离开。
侍从见主子离开,也快步跟上,路过小心肝身边,几人也纷纷侧眸瞥了他一眼。
几人都离得远,方才二人说什么也都没听清,但瞧这架势,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众人离开之后,空旷的山巅之上也只余男子一人。
微冷的清风拂过,带动的凉意终究是吹干了他脸上的湿痕。
另一端
凤拂音并未急着离开,难得出来一趟,她也不愿急着回府。
等到了山腰之处,她突然停下脚步,仰头望了眼头顶的高峰。
“派人上去暗中跟着小…魏公子,务必看着他平安回到魏府,回到魏府之后,来本宫这回命。”
“是,属下这就去。”
暗卫领命,转身回到山峰。
当初,他从魏府来到她府中,是完好无损的,如今回去,她也自当令她不损一丝的回去。
“殿下,昨日打更的说今日午后会有小雨,我们是现在回府,还是……”
“不回府。”
“转道,去寺庙。”
皇家寺庙离这就几步路,她难得出一次城,又都到这了,没理由不去祭拜一番。
算来,她也许久没去了。
“既要下雨,那便命人准备雨具吧,晌午就在寺中用膳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