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差事,在官吏的指引下,林逸终于找了自己地盘儿,书学馆。如今那些新来的学子还未分配,故而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便如同国子监其他的学科一样,这里也没什么不同,一处十来间房的院子里,两间大堂用于学子们平日里授课。旁边一间稍小一点的房间,乃是博士、教习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其余的则是学子们的宿寝之地,除了没有后世的那些双人床外,其他大致相同。
百无聊赖的坐到了晌午,那位神秘的博士终究没有露面,林逸长舒了口气,下班!
反正也是干坐着,那还不如回家干点儿正事儿的。至于这里,有那些侍卫官吏守着,也出不了大问题。
兜兜转转来到门外,叫醒昏昏欲睡的韩虞,二人直奔长安大街而去。
直到转了半晌后,韩虞忍着腹中空空皱眉道:“大人,咱们这是上哪儿去?”
林逸饶有兴趣的左顾右盼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长安街上转几圈儿。”
韩虞:“”
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眼看着两个时辰就要过去,天色将近后晌。
林逸打了个哈欠,道:“韩兄前面找个饭馆儿,咱们吃饱了再转。”
驾车的韩虞顿时打了个趔趄,满脸黑线的将马车停在路边:“眼前便是酒楼,大人看看可否?”
左转右转了多半天,他是半步都不想再走了,说说是他,就连那马儿都已经累得快要罢工了。搞不懂大人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平日里半步都不想多走的人,今日倒是勤快了。
酒楼坐落在东市大街的十字路口,上下一共两层,约莫有个五六百平方的样子,不仅地方大,位置十分优越。
至于装潢倒是有些简陋了些。门楣上醉芳居三个大字招牌,连漆色都掉了,看着有些寒酸。里面桌椅摆设也十分简单,倒是显得空旷许多。
林逸上下看了看酒楼,摇摇头走了进去:“啧啧这老板也真是小气,这么好的铺子,装修一下怎么了。糟蹋了好东西。”
挑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林逸看着墙上码号的菜单牌子,笑了笑:“韩兄恐怕饿坏了吧,随便点,我请客。”
自从有了钱,我请客这三个字林逸时常挂在嘴边,每次张口都有那么一股子暴发户傻儿子的既视感。
相处这么久了,韩虞自然也不客气,一连点了五六个硬菜,还不忘叫上一坛店里的招牌好酒。
不过硬菜倒是也没那么硬,左右不过几道肉食罢了,做法简单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吃惯了林家饭菜的二人,懂了几筷子后便没了食欲。
不过这酒倒是很不错,虽比不上林家的杜康酒烈,但却香醇绵稠,一杯下肚口齿留香,丝毫没有一丝酒糟子的味道。
饶是韩虞这种酒虫,也是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
林逸同样点点头,反手又倒了一杯,轻品了一口:“的确不错,与咱家的杜康也不遑多让。”
一说起酒,想来不善言辞的韩虞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杜康酒烈后劲儿足泵,喝起来过瘾。这酒却是相反,醇香绵柔入口即过,虽不够劲道,但也是别一番享受。”
林逸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小二!”
店小二搭着毛巾,笑容满面小跑道近前:“诶!两位爷,有何吩咐?”
林逸兀自喝了一杯:“这酒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不禁自豪的一笑,介绍道:“回公子的话,此酒名为暖冬,乃是本店的招牌。”
“暖冬寒月一帘清梦,春风十里柔情?”林逸回味了几分,笑道:“暖冬如春,倒也贴切。”
店小二恭维了一句,也不忘再推销一下:“公子好文采,咱家的酒可是长安有名的好!就连陛下都喝过咱家的酒嘞!”
“陛下都喝过?那在下可要再尝尝了”林逸笑了笑也不点破:“再来两坛!”
“公子稍后”
店小二顿时喜出望外,这暖春酒虽说好喝,但价钱也是贵的离谱,能一下子卖出真么多,掌柜定会给出不少赏钱。
不一会儿,店小二抱着两坛子酒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六十模样的老掌柜,怀中也抱着一小坛酒。
老掌柜上前,笑着道:“多谢公子赏识小店,这坛酒便赠予公子了。”
生意人的态度不仅恭敬,更是让人感到有些可怜,这士农工商的封建制度下,即便是家财万贯也仍旧直不起腰来。同为生意人,林逸深有体会。哪怕他如今身居四品,也还是会被人诟病一身铜臭
报以一丝欣赏,林逸客气道:“自古银货两讫,在下又且能白占贵店便宜。”
许是林逸态度随和,老掌柜不由得苦笑一声:“不瞒公子说,小店再过些日子便要关业了,日后公子若还想喝酒,怕是难喽。”
“关业?”林逸疑惑不已:“有此等好酒,贵店应当生意兴隆才是,为何要关业呢?”
“公子有所不知,这长安虽然繁华,但生意”老掌柜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做啊!”
“那倒也是”林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想想这酒楼的简陋破落,林逸不禁心中一动,看这老掌柜的样子,是不准备干了。这么好的铺子,若是林家能盘下来,那定是好事一桩。
更别说还有这足以媲美杜康的好酒,若是能一并拿下,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儿。
至于那老掌柜说的生意难做,林逸大抵也知道因为什么,毕竟如今商人地位低下,任何有点权势的人家都能上来欺负一把,看来是有人惦记上了这醉芳居,所以老掌柜才不得已关业吧。
打定了主意,林逸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繁密,直教一旁的韩虞看得眉头一皱这位林大人,怕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林逸思量了一下,脸带笑容:“既然贵店即将关业,那可找好了下家?”
“公子是想买下这醉芳居么?”老掌柜先是一喜,而后苦着脸道:“不过这酒楼早已一被人看上了,公子怕是来迟了。”
果然,和林逸猜测的没错。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欺压这老掌柜从而霸占酒楼。
不过既然别人都能欺行霸市,那自己也可以啊!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个正四品文官,国子监教习,偶尔仗势欺人一下,也不算过分吧?
林逸心中小小的臆想了一下,又道:“那不知是何人想要买下这酒楼?”
老掌柜叹了口气,小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想要买下这酒楼的,乃是官宦人家,大理寺刘监正的远方表亲,苟栋绅。”
“狗洞深?”林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刚喝下去的酒一股脑喷在了韩虞的长袍上。
“抱歉抱歉”林逸涨红着脸,哈哈直笑。
韩虞黑着脸拍了拍长袍上的酒渍,脸颊忍不住抽动着,也不知在生气,还是也想笑出声来。
老掌柜估计也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板着脸正色道:“公子不知道,那位刘大人可是位六品官儿嘞,平日里专门抓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甚至抄家咧!”
林逸笑了一阵,依旧脸色如常:“那这么说来,是这位刘大人想要强买强卖么?”
老掌柜眸中闪过一抹不舍:“人家是官儿,咱们一介小民怎敢忤逆,卖了便卖了吧,正好小老儿回家养老便是。”
这长安城或许不能囊括天下之物,但有一样是绝对不缺的,那就是官儿大街上随便拍块砖头,就能砸死一排当官儿的。
不过这六品监正对林逸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恩可以接受!
那就欺负一下?让咱也享受一下这恃强凌弱的感觉?要么这官儿当得也忒没用了。
林逸笑容不减,随意的喝了杯酒:“索性都是卖,那不如卖给在下如何?那位苟栋绅出多少钱,在下多给一倍。”
仗势欺人的买卖怎么可能是正常价格,相信那位苟栋绅已经把价格压到最低了,就算是多加一倍,也是可以接受的,倒是省了自己讨价还价。
“这”老掌柜似乎心动了,犹犹豫豫道:“公子不怕那位刘大人报复吗?”
报复?不存在的
一个六品官儿报复一个国子监的四品教习?除非他脑子秀逗了。
再者说,就算他身后有人也没用,一桩生意而已,若是传了出去,总是损了名声,不划算的。
再者此等送上门的好事,依着林逸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有了这间铺子垫底,林家在长安的生意,可就好做多了。
“偷偷的告诉你”林逸站起身,酒后有些涨红的脸凑近了老掌柜几分,笑容玩味:“在下也是个官儿哦!而且比那个刘大人大多了。”
爽!这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儿。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如今林逸算是深有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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