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澡离开浴室。

陆靖始终没能等到新的山魈啸月图成形。

不是镇魂卷轴出了问题，而是那股能量对修行图的改造似乎是个漫长的过程。

从眼下的速度来看，至少还得10个时辰左右，差不多也就是明天这个时候。

届时陆靖才能弄明白修罗石像内的能量会给镇魂卷轴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所幸这么点时间他还等得起。

将镇魂卷收起，陆靖从衣柜内取出干净衣服换上，想了想又从猎妖匣内取出十枚银元放在旁边。

阳台有夕阳余晖投落，透过窗柩印在客厅一侧的等身镜子上。

待会儿陆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擦干头发，用木簪简单束起。

换上回来路上买好的款式较为正式且朴素的长衫。。

陆靖仔细的检查衣着，确保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这才转身拿起桌上的银元离开。

除了符宝以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包括在大部分时候都随身佩戴的下山虎。

步行前往城东外围的居民区，陆靖穿梭于街上的人流当中。

等到了一座正有诵经声传出的民宅前才停下脚步，驻足于门口，望向做丧葬装饰的屋内。

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招待往来吊唁的客人，躬着身，脸上没有笑容，身侧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几岁的青年，后者明显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大部分时候都跟个木桩似的杵在一旁。

什么时候中年夫妇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躬身叫叔伯或是阿姨。

这是王守义的葬礼......

这也是陆靖第一次参与这个世界的葬礼。

陆靖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重新整理衣着后才进去，先与他的父母说明来意，去灵堂上了柱香，返回时又将装有十枚银元的钱袋交到他们手中，只说是自己欠王守义的。

走之前，陆靖婉拒了王守义父母留他下来吃豆腐饭的请求，动身离开。

结果刚到门口，他便意外看见了骑马过来的何国栋，还有他身后停靠的一顶轿子，那里边应该还坐着一个人。

陆靖向前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旋即连多看一眼后边轿子的想法都没有，径直转身离开。

何国栋拎紧缰绳，看着陆靖离去的背影，等对方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去掀身后轿子的布帘。

半边身子缠裹着绷带，右臂更是用机械架固定住的秦若臻就坐在里边。

“虽说上位者要习惯于冷酷，但那不等于任性妄为，若臻，你得记住，每一次的决策失误，都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便是你的代价。”

“那是因为偷袭，我的计划没问题，本来我们是能赢的，还有，玄明司出任务，每年璟隐两个衙门伤亡的修行者有多少你比我清楚，要是怕死就畏缩，瞻前顾后，他们就不配领这份俸禄，难道让那些普通民众去死吗？”

嘴上这么说着，秦若臻斜睨了何国栋一眼，挣扎着从马车上下来，脚步趔趄的走向民宅。

然而等她走到门口，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原地。

哪怕有再多正确的，冠冕堂皇到能够说服任何人的理由。

当她看到那对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妇时，它们都烟消云散了。

......

抓捕毒蟾蜍的任务随着他的人头或者说蟾蜍头送入玄明司而彻底结束。

陆靖没有急着去隐部衙门领赏，稻禾寺下方的罗刹据点，那座破碎的修罗石像都尚未理清，这都需要时间，现在过去也只能领些零碎的奖赏，还不如到时候一次性全部收取。

由于在此次行动中表现的过于出挑，再加上自身的问题，陆靖需要时间休整来消除这部分影响力，因此近期并不打算再参与隐部衙门的任务。

再一次来到郑家姐妹的院落，距离上次见面分明才过去两天，可这两天时间内经历的生死却让陆靖看到她们两人时产生了怪异的陌生感。

直到郑梓慧再一次取出一叠试卷。

残酷的现实到底还是击穿了所有的幻觉。

“哈哈哈~陆大哥每次看到试卷的表情都好有意思。”

郑梓灵手里拿着支毛笔正沾了颜料往自己的专属小车上画桃花瓣，回头看到陆靖的表情，大笑道。

“别笑的这么开心，这里也有你的那一份。”

瞥了眼郑梓灵，抽出一叠试卷摆到她的位置上，后者表情一滞，紧接着整张脸都垮了。

这是彻底绷不住了。

“虽然你应该能稳稳靠近应工书院，但分数还是越高越好，童生试的前几名可都是能进入官府名单的，对日后考秀才会有不小的帮助。”

将试卷摆到突然变得萎靡的陆靖身前，郑梓慧忽然有些好奇的仔细打量了后者两眼。

她发现陆靖似乎比两天前成熟了不少，岁数分明比自己小，坐在位置上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

正翻看着试卷的陆靖察觉到视线，不由得疑惑回望，

“怎么了？”

“没，没什么......对了，你的宅子昨天就整理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家具的布置和清扫，明天或是后天应该就能够搬进去。”

脸颊泛起绯红，郑梓慧摆了摆手，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客栈的餐食虽然每天都有人送，但地方还是太小，不方便锻炼，以后有个院子也方便许多，等住进去了，就在凉亭里弄个煤炉，请你们来吃火锅。”

陆靖翻看着卷子，忽地像是想到什么，转而问道，

“应工书院里应该有图书馆吧？”

“你是说藏书室？”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最近有些东西想要查阅，手头又没有资料，就想到了应工书院。”

陆靖想要查的自然是修罗石像。

起初只是为了赤鬼诅咒，结果昨天意外发现镇魂卷轴居然能吸收其中的力量，这让他越发好奇。

尽管陆靖对那团能量并不了解，但是从镇魂卷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有益处的。

要知道下水道里的那座修罗石像摆明了就是只雕琢了一部分的半成品，而陆靖记得没错的话，何国栋曾说过罗刹组织的根源就在于他们曾经从一处秘境内拿到的宝物。

换句话说，修罗石像内的能量并非独一无二，罗刹组织内极有可能还有类似的存在。

“据我所知，应工书院的藏书室只允许书院的学生进去，你现在还没考上......啊，有办法了，你不是认识程紫英么，你可以让他带你进去。”

郑梓慧想了想，给出了一个选择，她目前也只是提前招生进去的，并未真正在册，跟陆靖是同一届，而这类书院的藏书室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在当下这个时代，义务教育尚未普及，各大书院保存的书籍仍是十分金贵的东西，不可能任人翻阅。

陆靖当即点头表示知晓，准备学习完就去找程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