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颖芝拿着一只已经打满水的暖瓶和一盏台灯,轻轻的敲门。
房门立刻打开,看到魏颖芝手中的东西,荆建有些吃惊和赞赏,笑着说了声“谢谢”,随后迎她进了屋。
“还缺啥?我这里有的话,就别客气。”魏颖芝一边热情地笑道,一边开始参观。让她有点意外,就这么很短的时间,房间已经整理的有模有样。行李已经分门别类的放好,荆建正哼着小调在整理床铺。习惯了军营生活,对内务卫生也成为习惯。
“啦啦,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前世中,荆建很喜欢周杰伦的中国风歌曲,所以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无意中哼唱出了这首烟花易冷。刚一开始,魏颖芝还未注意,然而没一会儿,就被这迥异于这时代的曲调吸引住了。
“你?这是什么歌?”魏颖芝好奇地问道。
“嗯?”荆建瞬刻清醒,居然一不留神,就来了个超时代,“呵呵,自娱小作,不登大雅之堂。”
“啊?”魏颖芝可爱地捂住嘴,露出吃惊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她很有风情,“你还会写歌?”女人的好奇心立刻满值,“歌词歌曲有吗?可以欣赏一下吗?”
一开始,可以说是被怪异的曲调所吸引,但听了没几句,魏颖芝就感觉这歌词很有味道。而且这竟然是荆建所写?这就更引起她的好奇。
恰好此时,荆建铺好了军用毛毯。既然魏颖芝喜欢这首歌,荆建也没多考虑,对魏颖芝笑笑,接着就找出纸笔。
画上五根线,荆建开始熟练的填上小蝌蚪。前世穷的只剩钱以后,荆建与大多数富豪一样,开始花钱追求文化。然而在琴棋书画中,棋和画实在没有天赋,书也仅仅是马马虎虎,一手钢笔字倒还可以。就是琴还算玩出名堂,在高薪聘请的名师教授后,吉他和手风琴都具有业余高手水准,因此默写一首歌曲,当然就更不在话下。
可没想到,还没填写好一行,就听到身后期期艾艾的问话:“你这是五线谱吗?”
“嗯!”荆建笑着转过头。
“可”魏颖芝俏脸尴尬得通红,“可我不懂”
“咳咳!”荆建憋住笑,“对不起,我写简谱。哈哈哈!”
“不许笑!”
“不笑不笑。哈哈哈哈!”
就算到现在,认识五线谱的又能有几人?可荆建就是憋不住笑
“一群俗人,俗不可耐!”青年戴着顶裤腿改成的高帽,在双人床上张牙舞爪地跳着,不顾那张可怜的床发出“嘎吱”声响。周围围着四、五人,面对着这样小丑般的举动,却齐齐射出崇拜的目光,仿佛这里是神经病院的病房。
“饿了,玲玲,我要吃夜宵。”突然,那青年对身边一位少妇嚷道。
那少妇立刻流露出慌张的神情:“小世,这大晚上哪里有东西?”不像进入二十一世纪,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根本没什么夜生活,夜晚就没什么饭店开张,更不用说什么夜排档。
可万万没想到,那青年猛然往床上一坐,蹬着腿嚎啕大哭:“我要吃,饿了,饿了嘛!”
这一下,让那位名叫玲玲的少妇尴尬万分。虽然婚后多少已经习惯,但如此奇葩的“童趣”,依然令人有点昏厥。
幸好边上有人解围:“王世老师真性情,写的诗才会如童心般纯净,直入人心扉。就麻烦几位,去招待所厨房找找,别怕花钱。”话音刚落,其他几位都急着冲出房间
这位如同孩子般的,精神状态怎么看也不正常的王世,他就是诗歌界的新贵,开创了朦胧诗,如同龙卷风般风靡大江南北,受到男男女女各色文青的狂热追捧。这是一个精神匮乏的时代,也是一个奇葩频出的时代。
而就在今天,王世在他那位名叫方玲的妻子陪同下,在几位粉丝的簇拥下,来到这里,受邀与本地文坛的名流交流。然而这次交流不怎么成功,许多“老朽腐烂守旧落后”的本地文人纷纷批评,尤其指向王世唯一自傲的朦胧诗。于是气急之下,不顾晚宴的相邀,王世愤然离开。
饭菜很快送到,看到自己丈夫露出那副哭闹后,获得自己心爱玩具的得意神情。方玲为难地对那解围青年挤出笑容:“谢谢。”
那青年却受宠若惊:“客气嫂子。我叫凌建民,特别爱王世老师的诗。我自己也曾模仿过几首,还希望老师嫂子能多多斧正。”
其实这就是蹭名声,古今中外文化界通行的一种潜规则。花花轿子人抬人,方玲就准备答应。没想到王世绝不走寻常路:“被世俗的污秽玷污,又如何获得好诗歌?精神家园的美,只有从如水般的女子身上发现。我一生梦想,就是建设人间女儿国。”
一听这话,凌建民差点儿一口老血。费尽心思,混入王世的粉丝圈,难道功亏一篑?眼中犹豫了片刻,他就准备拼了。为了打响自己的名气,为了自己在诗坛的发展,把那个曾经伤害过的女人再伤害一次,又能怎么样?
“王世老师!我认识这里附近的一位女子,气质纯美,同样爱好。”
“哦?”王世的双眼立刻发光,“哪里?能见见吗?”
“就在临近的一个县城,听说她现在是语文老师。如果明早出发,晚上就能见面。请您放心,我会给您引见。”
“就这么定了。”王世一口答应,“引见没必要。乘兴而来,有缘相见,我们直接上门。”
“王世老师真乃魏晋名士风流。”
“古人何足道?古往今来,能获精神升华者,又能有几人乎?”
“哈哈,正是正是,确实。”
一旁的方玲望着自己的丈夫,美目中流露的居然还是崇拜。真不明白,是否理解这样的话题,她究竟是什么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