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人一句话,直接断了关于元昭帝姬是否该参与朝政的争论,顺理成章的转回瘟疫之事的处置上来
那些想反驳的人噎得半死,卫苍言也是心头一震
这些年元昭帝姬在地方作出不少政绩,背后都有皇帝的支持,可见帝姬必然一直与皇帝有私下的通信渠道,帝姬就像皇帝的眼睛,周淮此事,恐怕也是元昭帝姬直接上奏到皇帝哪儿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皇帝倒是颇为高兴
他就喜欢晏千琉这样的臣子,既尊他敬他给他作为皇帝一言定论的面子、从不多加置喙,又能在他需要时给他提出合适的建议、为他分忧解难!
皇帝和颜悦色:“爱卿说得有理,可还有别的提议?”
“瘟疫之下百业荒废、民生多艰,臣以为朝廷当即刻往患区运送粮食、衣物等必需品还可免除袭庆等府三年徭役赋税以定民心,以防百姓民心动荡引发bn。”
皇帝点点头,又看向户部尚书孙行云:“国库可调多少银两?”
孙行云额上冒汗:“禀陛下,今年崇宁、潼川等府大旱,作物收成不行,赋税交不上来加之淮阴黄水决堤、调了大量白银去修堤而今国库空虚,除去朝中周转所用,约莫能调出不足四万两白银”
“混账!”皇帝险些气昏头:“国库一年税收百万两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陛下息怒啊!”孙行云跪下:“今年事多、开支巨大,臣也无能为力啊!”
晏千琉眼观鼻鼻观心在旁边看戏,闻言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算了吧,不止今年,朝廷年年都开支巨大,就算不大也多的是人能帮着花银子,朝廷什么时候有钱过?!
四万两银子,分摊到那么多县城中,也不过千两银子,还不够在场有些人家中一件摆件值钱,还赈什么灾?!丢人都不够的!
皇帝本是意欲大干一场,好好赈灾以显一显自己的仁心,但这可怜的银子数让他心灰了大半,他正犹豫着,卫苍言走出来
“陛下,臣以为赈灾之事势在必行,可也需考虑后患。”卫苍言一脸正色:“如清平县令所言,此次瘟疫来势汹汹,短短时间竟已牵连数府几十万人,足可见其感染性之强!而现在病患只是被隔离在城中一角,隔离之事恐怕做的也不够稳妥,很有可能还会让更多人染病,届时局面会更不好控制!”
皇帝不禁皱眉:“那卫爱卿以为呢?”
“臣以为,当命各城将患病之人移出城池,统一集中于某处,既可方便大夫配药诊治,又可保证更多无辜百姓的安全!”
“臣以为这不妥啊!”郭云站出来反驳:“陛下,病患本就体虚衰弱,移出城池一路奔波,又尚未有良药可治,加之人多传染,那必然会病上加病,若真等聚集在一起,恐怕病患已死的十不存一!”
“陛下”
殿上争论声又起,闹哄哄一片,卫苍言却没管,只是微微偏头,看着一直沉默的沈墨轩
很多人都在隐隐盯着左相
作为荣、齐王两派之首,向来势同水火卫苍言亲自站出来说话,按理说,即使是作为他心腹的郭云出来说话也是低了一头的,沈墨轩也该自己站出来反驳几句
但他只是静默站在那里,侧脸冷漠寡绝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左相这是默认宁国公的意思?!
宁国公之言乍一听有理,实际却是再冷厉绝情不过!他是用另一种看起来好看的方式熬死那些病患,以解除当下的危机!而左相素有贤名,是公认的翩翩君子,竟未出一言反对?!
有不少初入官场年轻气盛的官员先是面露愕然,而后震惊失望的看着左相
郭云看着前面沈墨轩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叹了口气
晏千琉瞥一眼沈墨轩,不知什么意味的勾了勾唇
皇帝听朝臣吵作一团,闹得头疼,挥挥手说一句:“先调粮食衣服等送过去,出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此事明日再议!退潮吧!”
已入了秋,天气渐寒
沈墨轩下了朝回到相府,管家为他脱下披风:“大人,现在可要用膳?”
“不必。”沈墨轩淡淡道:“去书房。”
案台众多折子之上,最显眼的便是袭庆瘟疫的密函,沈墨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很久才拆开看起来
“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管家轻声唤着,沈墨轩这才回过神,他抬手揉着发胀的额角:“何事?”
“大理寺右寺丞求见,小人已说过大人不见客,那寺丞却不愿走,一直站在府外等着,小人再三劝过,而今他已站了近两个时辰,小人怕出事,才斗胆来唤您,您看要怎么办?”
沈墨轩闭着眼,眉峰皱起
“让他进来。”
半响,才听见他冷淡的声音
展子游缓步走进书房
站的时间太长,他又只是个文弱书生,双腿刚才都僵硬了,现在走起来发软发麻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但双眼却坚定而清明
书房的温暖与外面的落差让他浑身一颤,他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沈墨轩睁开眼,淡淡看着他
当年那个以白衣之身为公道抗权贵的青涩少年,已磨砺成了一位出色的大理寺右寺丞!他精通律法、能言善辩、细致入微,很得石安看重,这些年也破了不少奇案,倒颇负佳名!
最重要的,也是当初他点名让他入大理寺的原因,是因为他正直,有仁义之心,哪怕到如今看过官场阴暗,这些美好的品质也未曾消失!
“今日朝中议事,大人并未反驳宁国公的提议,下官不相信大人是那般冷酷狠绝、草菅人命之人。”展子游抬起头,目光灼灼:“恳请大人,为子游解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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