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分明,夏天才刚刚到来,天眼见的就热了起来。宫里的人又换上了更轻薄的纱衣,小风吹起,显露出曼妙的身姿。
苏仪玢现在已经锋芒毕露,没有合格的对手,她也不肯放松。她现在除了守着孩子就是收拢后宫势力。没错,唐缨被软禁后,凤印就到了苏仪玢手中。
选秀没开始,燕望涯的后宫空虚的厉害。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波,现在还好好的也就只有苏仪玢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秋分。
苏仪玢压根就不把秋分放在眼里,却没想到秋分被诊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苏仪玢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虽然现在后宫中就只有燕召明一个孩子,也已经被立为太子。可是燕召明身体不好,从出生到现在药就没断过。
如果秋分的孩子是个女孩儿还好,如果是个男孩她就不得不提防。纵然她不害怕秋分,但是一个母亲能为自己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她不敢保证。
苏仪玢深思熟虑了一个多月,天气到了最热的时候。秋分就算是怀着孕也忍不住换了薄衣,大着的肚子就格外明显。一看见就刺得苏仪玢眼睛生疼。
她终于还是出手了,这次有了经验,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就猜不出是她干的。揭发她需要证据,但如果仅仅是报复,一个猜测就够了。
秋分失去孩子的心痛可想而知,对她来说那不仅是个孩子,还是她未来的依靠。从何露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此生只能做一个任人操纵的棋子了。
她本来已经丧失了全部希望,就是在她曾经看不起的唐缨面前,她也得缩起脖子做人。尽管何露唐缨都已经失势,她也不敢动作。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救赎。
而苏仪玢害了她的孩子,那比杀了她还要让她心痛。一无所有的她,愿意付出一切去报复苏仪玢。她自知没有能力,就悄悄联系上了唐缨。
唐缨虽然被软禁,但之前手底下已经发展起了不少人,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势力。她出不去,有人自愿替她办事,她当然乐得开心。
苏仪玢纵然手掌后宫大权,但终归时日短,面对不少人的不配合和唐缨秋分的联合找碴,还是困窘起来。
燕望涯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出还是不想管,总之苏仪玢只能一个人应付。所谓独木难支,就算苏仪玢有天大的本事,也还是捉襟见肘起来。
对付现在的苏仪玢,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燕召明。后宫中的女人这两年见惯了生死,早就已经彻底疯了。后宫中的这几个孩子,不就全是死在这群女人的勾心斗角上吗?
她们已经没有了善恶观念,完全不介意旧事重演,尤其是在对付苏仪玢上。苏仪玢也猜到了她们的目的,把燕召明看得更紧了。
这是她唯一一个孩子了,太医早就诊断过,她身子损伤的太厉害,已经再也不能怀孕了,否则就只能一尸两命。所以燕召明已经成了她的命根子。
可是百密终有一疏,她还是没能防住唐缨和秋分的毒手。燕召明中了毒,所幸抢救及时还留有一命,但身子却是更加不好了。
苏仪玢恨得牙痒,她也不得不找到了燕望涯做援手。
燕望涯坐在床边握着燕召明的小手,心痛的同时也渐渐麻木。这一年多来一件事接一件事,是是非非他都说不清楚。如果给燕召明报仇,对其他的死去的孩子又怎么算?
最终燕望涯还是小惩大诫一番,只做了面子,实际上她们却都没有损失。苏仪玢对燕望涯冷心了。
唐缨和秋分终于还是暂时收手,燕望涯虽然没有对她们怎么样,但她们也不能太挑衅。时间还长,总会有更合适的机会。
就这样,又到了冬天。或许是因为这许多事,今年的雪也更频繁。
腊月刚开始没几天,苏仪玢受到了一封密信。看着这封信,她竟然掉下了眼泪。
这是姚衡写给她的信,姚衡自己纠集了燕望成的旧部,重新整顿,就是为了这个机会。他希望苏仪玢做内应。
苏仪玢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轻轻闭上眼,脑中思绪万千,再次睁开眼,她就做了决断。
燕望涯的心思愈发不可测,他对她再也没有当初那种一心一意的样子。而姚衡,姚衡完全不同,他对她是真爱。
对姚衡的信任让她选择了姚衡。她唯一不舍的就是燕召明,他毕竟是燕望涯的儿子。
但是以姚衡的心性,他也会好好待他的。何况燕召明的身体,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苏仪玢第二次做这种事,一切都驾轻就熟。随着除夕的临近,宫中越发的热闹,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她的动作。
造反的日期定在除夕宴,这种欢快的节日造反确实是个好时候,高阶的官员及其家眷都在宫中更便于控制,侍卫们也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即使上头安排的巡防更加严密。
除夕夜唐缨还是被允许出席宴会,但是位置就比较偏僻,和秋分紧挨着。
角落里烛火比较阴暗,燕望涯看过去唐缨整个人都窝在黑暗里,乌漆麻黑的一团,连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看不清,更不用说她到底什么表情。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还是一如既往的奢靡,歌舞升平的样子人人都欢喜。
可突如其来的金戈之声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众人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终于从迷醉中清醒过来。
随着高声的“护驾”,众大臣侍卫宫人都朝燕望涯靠拢过来。仅有的三位娘娘也不例外,只一瞬间,唐缨就到了燕望涯身边。
她已经数月没见过他,燕望涯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眼里的沧桑又遮掩不住。想必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也让他头疼的很。
燕望涯抽空瞥了唐缨一眼,看见她没什么憔悴的样子,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酸涩。或许是她眼里的不在乎太过冷淡。
手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绵软,他低下头,是坐在旁边的苏仪玢抓住了他的手。他低头轻声安慰着,让她不要害怕。
苏仪玢点点头,又靠得离燕望涯更近了些。即便是隔着厚厚的衣物,燕望涯似乎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以及一股尖锐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