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九年五月,中旬。
长安,夜。
空旷寂静的长安街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道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踉跄而行。
“世民,你觉得现在如何?”
身着锦服的男子面色苍黄,正是当今皇帝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
“叔父,侄儿恐命休矣。”
李世民大口大口喘息,额头青筋隆起,额角冷汗津津。
李神通怒道:“建成竟敢如此歹毒!”
“快,快送侄儿先回秦王府!”
李世民死死抓着叔父的小臂,嘴唇被咬的发白。
两人没走几步,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和喧哗声。
“他们走不远,赶紧追!太子说了,抓到人死活不论,通通重赏!”
两人急忙回头,漆黑的夜色中,光影重重,显然是数不清的追兵。
“孽畜啊。”
李神通气的咬牙切齿,把身子软绵绵的李世民,一把背到身上,往前一路小跑。
李世民语气艰难道:“叔父,寻一处民居暂避。再行下去,会被追到。”
李神通左右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鼓足力气,朝着左侧的一处院墙冲去。
那墙头不矮,竟是让他两步直接上了墙头。
随即纵身跳了下去。
“李伯伯,你这是做什么?”
李神通刚落地,就看到一个少年郎正从菜园里抬起头,满脸奇怪的望着他们。
不是相识半载,却让他满心佩服的李轩,还能是谁?
“谨言,快,快找个地方帮我们藏起来。”
他急急忙忙的跑向李轩。
李轩面色大变,指着他脚底急叫道:“你又踩我的土豆!”
李神通下意识的往脚下看去。
随即回过神,忙从一边的小道走,尴尬道:“我的错,谨言啊,你赶紧带我们去后院藏起来,有人追杀我们。”
李轩带他们往后院走,一脸奇道:“李伯伯,你好歹是个大官,谁敢追杀你们啊?”
李神通正要解释,李世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只好敷衍道:“哎,一言难尽,等以后给你解释。”
进了内院,李世民和李神通都松了口气。
李世民强忍住腹内绞痛,低声道:“我二人被歹人迫害,借贵府暂避,还望小郎君千万见谅。”
李轩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身中剧毒,最好不要说话。而且我和李伯伯是好友,救你们也是应该。”
借着灯光,他忽然迟疑道:“你,好像中毒了?”
“谨言,你还懂医术?”
李神通心急如焚,听到李轩的话,一下愣住了。
李世民见他似乎懂得药石之术,顿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小郎君可能救我?”
言罢,又是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一口漆黑的血液喷了出来。
李轩拧着眉头,“赶紧跟我来。”
李神通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李世民危在旦夕,不论李轩可否救治,都得尝试一下。
和李轩认识这么久,别看他年纪小,但李神通始终觉得李轩很神秘,像个高人。
一处房间内。
李轩拿出一枚鸡蛋递给李神通。
“先把这个给他灌下去。”
李神通接过鸡蛋,犹豫着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躺在床上,颤声道:“打,打开。”
李神通磕开鸡蛋,慢慢灌进李世民的嘴里。
李世民硬着头皮吞了几口,心中作反,急忙一把推开李神通。
“吐这里。”
李轩伸手把木质的垃圾桶递了过去。
看着李世民大吐特吐,李神通犹豫道:“谨言啊,你真会治病嘛?”
李轩淡淡笑道:“我不治的话,他最多可活半个时辰。”
李神通似乎想起什么,神色愈发难看。
李轩又端了一碗,看上去很奇怪的汤水走了过来。
“喂他全喝下去。”
那汤水不似一般汤药,看上去绿油油的,冒着怪味。
李神通还在犹豫,李世民竟是挣扎起身,一把夺了过去。
大口大口的喝光。
李轩接过瓷碗。
李世民目露感激道:“不知小郎君贵姓?若能得救,日后必有大谢。”
“叫我李轩,或者谨言都行。”
李轩满脸好奇:“谁下的毒?这种毒整个大唐,能解的,估计不足这个数。”
他伸出一巴掌。
李世民嘴唇发颤,脸色阴沉,半晌竟是说不出话来。
李神通闻言,气得哼哼道:“是他的亲兄弟!”
李轩大吃一惊。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踹门声响起。
“开门,开门。”
李世民和李神通面色骤变。
两人急忙寻找屋内可隐藏的地方。
“你藏在床底。”
李轩指着床底,对李神通说道。
“我呢?”
李世民急问道。
“你别动。等我回来。”
李轩说完走了出去。
李神通满脸焦急:“世民,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靠在床上,叹道:“小郎君应不会加害我等,就听他的吧。”
“我知他不会加害我们,可你躺这里?”
李世民闭上眼睛,神色疲惫道:“赶紧照做吧。”
李神通叹了口气,爬进了床底。
这时李轩重新进入房间。
李世民勉强看去,李轩不知道拿着什么,对着房间一阵乱喷。
他正疑惑,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
李轩把瓶子扔在箱子里,一骨碌爬上床。
“记住,一会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
李世民点点头,他很想问问什么味道,能这么难闻。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呵斥声,李世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可见李轩眼睛微闭,就这么神色安静的躺着,心不由得安稳不少。
“吱呀!”
房门打开,两个人冲了进来。
一个小丫鬟在后面嘟囔道:“你们别进去,我家郎君病的厉害。不能打扰。”
那两人不理会小丫鬟,进屋内后,一起捂着鼻子骂道:“什么腌臜味?”
说着,却是朝床边走去。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世民额头冷汗再次沁了出来。
待两人走到床边。
李世民吓得直接用被子蒙上脸。
他现在浑身无力,想要挣扎都不行,只能当掩耳盗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