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你们俩回屋吧。我自己在院子里坐会儿,静一静。”
李承宣笑了,“回什么回,晚饭还没吃呢。看样子,村长他们今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样吧,我跟清悦去村长家做饭,你就在这里自己静一静。等饭好了,他们回来了,要开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嗯。”
李承宣站起来,“但你要保证,我来叫你的时候,你一定得高兴起来,一定得是已经想好了、想通了,好不好?”
“好。”
……
李承宣和赵清悦的身影一消失,姜策的眼泪再也不愿意停留在他眼眶里了,夺眶而出。
他迅速别过了脸。
尽管没人看着,却也像生怕被人看见了似的。
一只手胡乱地捂着脸,像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不住的啜泣。
可又像个坚强隐忍的大人,不发出一点哭声。
随着抽泣,肩头的耸动越来越快。
姜策吹灭了灯,站起来跑回李承宣那间屋子。扑到床,脸完全埋进叠放在床头的被子里。
可是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抽泣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呼吸跟不。
他只好又侧过脑袋。
身子正趴着,脸是朝墙的。
往日的回忆一幕幕涌心头。
画面一会儿跳到他十二岁之前,一会儿跳到十二岁之后。心情也在高兴和心酸之间反复横跳。
十二岁之前,家里虽说不富裕,可是家全人齐,家里有奶奶,他也有爹有妈。
十二岁之后,他父亲突然就失踪了。
他还记得,他知道失踪消息之前,大概是一个月前,他父亲还回来了一趟。
那天下午,他父亲拉了一平板车的用化肥袋子装好的玉米粒去隔壁村儿的磨坊里磨面,带着他。
回来的路经过村头的小卖部,还给他买了一包五毛钱巨款的方便面当零食吃,还给妈妈买了一盒雪花膏。
那一趟回家,他父亲在家待了半个月。磨完面的第二天,他父亲就出门了,说是哪里的一个工地开了,他去找活干。
父亲没学过什么匠人技术,平时都是跟村里人结伴出去做个小工。时间不长就会回来,住个一两天又会走。
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更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闲逛。
要么是在村里,要么去了外面。就算和村里人一起去了某个工地干活,别人都还干着,他却先回来了,下一步就又要换个工地。
干不下多少活,也就挣不下多少钱。
这样赚钱,当然赚不下几个子。
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和奶奶在操持。
幸亏自己家住的是爷爷奶奶那边那一代盖起来的老屋,要不然,可能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住不。
但毕竟他父亲回家呀。
那些年,他带着姜策在村里人面前经过时,也会轻轻摸摸他的头发、揉揉他的脑袋,让他跟遇见的人问好,教给他是要叫叔叔还是要叫爷爷。
他十二岁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场景发生了。
再久远一点,连那样的梦,他都不容易做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