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长孙寒喜欢这样的。祝九歌如是想着。

出生名门，能歌善舞，说话得体。不就是说的与萧野门当户对之人吗，想到这，祝九歌心情顿时阴沉许多。

会跳舞算什么，会读几本书又算得了什么，她们会狩猎吗？会压过男人成为主人吗？

肯定不会。

想到这，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长孙寒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丰富。”

祝九歌轻咳一声，故作无事两眼朝前。

这时，另一个女子拎着裙摆飘飘悠悠上前，朝长孙寒行礼，“小女子参见周王殿下。”

她亦是有样学样不报名讳，期待着周王能够嘴角噙笑地唤出她的名字来，可事实并非如此。

长孙寒点了点头，突然开口询问，“你是哪位府上的小姐？”

噗嗤。

长孙明月不禁失笑，祝九歌不知其笑意，但明显感觉到这位小姐有些失落和羞恼。

一定是长孙寒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她笃定。

可长孙寒毕竟身份尊贵，对于在场所有人，不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回殿下，小女子父亲是工部尚书景亮。”

“原来是景大人的爱女。”

长孙寒摇着折扇，目光半隐半现，让人瞧不出情绪来。

“殿下，小女子也准备一支舞蹈，想献给……”

话音未落，长孙寒却出声打断，“明月方才也说了，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天儿在京都深秋可是难得一见，光是跳舞未免太过单调了些。”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长孙明月立刻站了出来，并表示，“皇叔说的对，一直跳舞多无趣，其他人就不要跳舞了，换个才艺。”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度大吃一惊，准备舞蹈的人面色苦闷，准备其他才艺的女子则是春风满面跃跃欲试。

有点意思。祝九歌心里嘀咕。

这叔侄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景亮之女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得不黯然退下。

“在军营练了几日？”

耳边再次响起长孙寒的声音。

“两日。”

祝九歌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长孙寒忽地挑了挑眉，继而大声宣布，“本王瞧着各位小姐还没准备好新才艺，不如让本王的侍女为各位表演一番，可好？”

试问，有谁敢说不好？

祝九歌想说，但长孙寒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你不去，我就公布你的真实身份。

隔着面纱，祝九歌的狰狞面目无从可见，长孙寒更是笑得张扬，仿佛即将看到一场极为有意思的表演。

祝九歌咬咬牙，迫于威胁之下，起身走到亭子中央。在众人窃窃私语下，她目光一变，左右腿分开，双手握拳向前伸直，膝盖下弯，径直给所有人表演扎马步。

顿时，四周讥笑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

“噗嗤，这什么呀？”

“这也算才艺？殿下怎么想的？”

“一个女人家做这种动作，一点也不文雅。”

闻声，祝九歌突然收回双手双腿，往一旁站直了身子，勾唇道：“殿下，我的箭术也不错，不如，我换个才艺。”

一句一个“我”字，所有人都听出不对劲，长孙寒却视若无睹，直接命人上了弓箭。

“殿下，只有弓和箭，并无草靶，这箭射向何处？”

有人提出疑问。

长孙寒手一挥，定鄯弯腰将桌上果盘端了出去，朗声道：“靶子，就是这水果。”

祝九歌上前两步，立在定鄯身边，补充道：“有没有哪位小姐愿意帮个忙呢？”

话音刚落，好几个人纷纷开口。

祝九歌抬眼望去，伸手指了指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那女子得知自己被选中，兴高采烈起身走上前，向周王行礼，“殿下，小女子愿意帮这个忙。”

“很好，本王记得，你是周大人家的千金，想不到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长孙寒夸赞得漫不经心，余光却将祝九歌眼里的狡黠收入眼底。

而对于长孙寒说的话，祝九歌却是嗤之以鼻，这位周小姐哪里好看？长得尖酸刻薄样，不然也不会说出“小小年纪脑子竟然坏了”这种话来。

“谢殿下夸奖。”周小姐被夸得天花乱坠，立刻、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个苹果，看向祝九歌，语气瞬间高傲起来，“我该怎么配合你？”

祝九歌目光越过她肩膀，望向身后那颗大树，幽幽道：“那里。”

直到成为人形靶子，周小姐才恍然大悟，这一切仿佛早有预谋，而这件事的主谋，正在亭中悠悠然饮茶。

瞧着周小姐背靠大树，头上顶个苹果，那些个小姐都紧张极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长孙明月却两眼放光，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凑到祝九歌身边，亲眼瞧瞧她的箭术如何。

祝九歌瞬间拉满弓，周小姐两腿发软，颤颤巍巍开口：“你，你可别射偏了。”

谁知祝九歌突然轻笑一声，杏眸微眯，语气怪异，“这可说不准！”

眼见箭射出瞬间，周小姐瞳孔猛地放大，脸色泛白额头布满冷汗，头上苹果随着身体摇摇晃晃。

“啊！！”

周小姐闭眼尖叫，始终不敢挪动一步，若是动了一步，便是整个周家之灾。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周小姐颤颤巍巍睁开眼睛，阳光明媚，蒙着面纱的侍女眉眼弯弯，满意地握着弓箭，目光幽幽盯着她…头上变成两瓣的苹果。

“我没事，哈哈，我没事。”周小姐破涕为笑。

“哇……”

世家小姐们纷纷捂嘴惊呼，长孙明月更是起身，激动地拍起了手，高声夸赞，“不愧是皇叔的人，厉害！”

长孙寒抿了一口茶，勾唇浅笑。

众人谈话间，却不知祝九歌突然抬手拉弓，盯着周小姐的目光阴沉，吓得其瞬间跌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殿下，饶命啊殿下。”她大声呼喊着，众人却不知所以然。

长孙明月鼓着腮帮子呵斥，“你哭什么，是你自己毛遂自荐要帮忙举苹果的，功劳是你的，恶名让我皇叔背，周莲艳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不不不，公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周小姐大惊失色，更加站不起身来。

长孙寒瞥了她一眼，继而朝祝九歌拢了拢手，祝九歌冷哼一声放下弓箭，转身回到长孙寒身侧。

“箭术不错。”

对于这方面的夸赞，祝九歌在部落早就习以为常，可长孙寒难得开口表扬，倒是让她高兴不少。

刚坐下，就看见面前桌上多了一杯茶，接着是长孙寒清冷的声音，“还需要靶子出气吗？”

祝九歌下意识点头，脑海里想起周莲艳五官扭曲，面色惊恐状，心里实在舒坦，又摇了摇头。

长孙寒江茶杯递到唇边，勾唇道：“解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