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丁丁答应的非常干脆，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仔细想想，写小说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有知名作家将我的创意写出来实在是太好了。”

“这样啊，”自来也松了口气，“那么作为回报，你还有别的要求吗？任何要求都可以哦，伟大的蛤蟆仙人都能帮你实现！”

说着，自来也还摆出了一个异常浮夸的姿势，甚至连他脚下的蛤蟆忠也拉开了架势，丁字步亮相。

“您能将小说写好就行了。”丁丁无奈道，“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将小说写成悲剧结尾。”

“悲剧？”自来也愣了一下。

“嗯，悲剧更能打动人心。”丁丁说道，“最好是人类灭绝，或者是‘不久后，第五次忍界大战爆发了，人们拿着石头和木棍决出了胜负’。”

悲剧吗……倒也没错，他的亲热天堂连载时销量最好的通常都是有一定无惨情节的篇章。

“总之不要是忽然冒出了一个人，用爱和信念感化了所有人，大家一起和平相处就好。”丁丁随口补充道。

他觉得自来也很有可能这样写。那就像科幻小说探讨了一整本关于生存、人性、文明延续等高深话题，结果最后机械神降，搞了一出上帝拯救世人，崩得一塌糊涂。

“你……不认同这一点吗？”自来也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也不是不认同，”丁丁说道，“只是这种信仰上的东西，还是不适合出现在讨论现实的作品中。”

“信，信仰上的东西？”自来也大受震撼。

“好吧，当我没说，只是我觉得两者的风格不搭，您随意就好。”丁丁自然是不想和自来也多纠缠。

“等等，你觉得我的想法是一种信仰？和那些笃信神佛的僧侣一样？”自来也震惊道。

“……”咱认真的，有区别吗？无非是人家将一切寄托在神佛身上，您寄托在了命运之子身上。

人家为的是成仙得道、救赎世人、死后享乐、普度众生……您为了让人与人相互理解。

人家整日祈祷，时不时聚众做个弥撒，您是满世界乱跑寻找合适的孩子，教育和感化……

说实话，您比他们像邪教。

看丁丁的表情，自来也也就明白丁丁的想法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吗？”

“因为我的思想还不成熟。”丁丁立刻说道，“贸然插嘴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真是对不起。”

“……”你这还不成熟？这都快六十耳顺了！

“这样，”自来也再度盘腿坐下，“反正也是小说内容，刚好探讨一下嘛。”

“……”看自来也这样子，估计自己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丁丁叹了口气：“您说战争的原因是因为仇恨，只要人与人相互理解了，憎恨也就化解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发起战争了……是这样吧？”

自来也点点头。

“但立场问题呢？”丁丁问道，“即使相互理解了，双方真正尖锐的利益问题依旧无法解决。”

相互理解简单，毕竟人是拥有换位思考能力的动物，难的是在理解之后，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利益。大道理谁都明白，但有多少人真心愿意为了他人牺牲自己以及自己家人的生活质量？

“利益？”自来也皱眉，“忍者并不是工具，涉及到战争与生死的问题，不能单纯的用利益去衡量。”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丁丁解释道，“就像狼是吃羊的，它只有吃羊才能活下去，它即便理解了羊的恐惧，理解了羊对家人和族群的眷恋，它就能不吃羊吗？”

“能！只要狼和羊真正相互理解。”自来也认真道，“狼可以去吃一些代替肉食的食物，羊也可以在濒死前，将自己交给狼。”

“……且不说您这种想法太过理想，那食腐类的动物该怎么办？”自然界中每一部分营养都有其流向，截取了这一部分，自然就会有其他动物挨饿。

自来也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没有捕猎行为的话，羊群便能够繁衍出更多的数量，即使是正常死亡，也足以供应狼群和各类食腐动物了。”

“但种群过量繁衍的特性会让草场迅速……咱们讨论的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为什么话题会莫名其妙转到生态平衡上面，丁丁揉了揉脑门：“总之，即使狼和羊能够和平共处，其本性也遭到了严重的遏制，甚至很难再将其称之为狼和羊。”

“但人类并不是野兽，”自来也认真道，“人类本就是拥有复杂思维的万物灵长，只是更能体量他人、更加善良并不会违背人类的本性。更何况，这还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让大家都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啊——这种明明你的话有问题，但我就是说服不了的感觉真的好糟糕啊。

丁丁思索片刻，还是说道：“归根结底，你为人类预设了太高的道德要求，以至于完全无法实现的地步。”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自来也的看法和中国古代追求的“大同社会”很像，只要所有人都秉持“天下为公”的思想，世界就能和平。

“实现不了，就不去追求了吗？看不到路的尽头，便不再走下去了吗？明知事不可为，仍要不断前进，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意志啊！”自来也此时浑身光芒万丈，当真无愧其豪杰之名。

只是……丁丁拂面，我和你讲利益，你和我说道德；我跟你讲现实，你和我说意志，完全沟通不下去啊。

“不，我并不那个意思。”丁丁又试着努力一下。

“那就说明我们之间在观念上没有冲突！哈哈哈哈……”自来也仰天大笑。

不！冲突很大！

丁丁还是穿越以来头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打人。

许久，才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和您的沟通才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到人与人的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