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谨作为前永宁县县衙捕快,也曾协同审理过不少案子。
虽然他们县衙远非刑部可比,但二者之间的办案流程,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人犯定案之后,还有十分重要的一步。
那便是复核归档。
如果是比较重大的案情,还会上呈皇宫。
并且,据魏谨所知。
大乾律法明文规定,为了最大程度避免冤假错案,担任复核的官员,不可以是当初审案的官员。
也就是说,魏谨还有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只要来的不是那名被收买的陈姓主事,那么凭借自己的“玄眼”,魏谨便有绝对的信心,找出一条生路。
玄眼,是魏谨在思考自己这双眼睛名字之时,突兀出现在他脑海当中的词语。
不得不说,越是顺利,魏谨心中便越是没底。
虽然目前来看,玄眼对他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正是如此,才让魏谨无法全心信任。
从小到大,魏谨学到的最多的事情,便是慎重。
如果使用玄眼有什么副作用,或者需要消耗他的什么东西,魏谨还能勉强接受。
可事实上,使用玄眼,魏谨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坏处。
甚至,连时间与次数的限制都没有。
这就令他有点担忧了。
就像他前世网购的时候,要是一件非品牌商品全是好评,魏谨大概率是不会买的。
因为在他看来,那指定是刷的。
魏谨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心态,可以说是缺陷。
但也不能否认,它是优点。
缺陷是,它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烦恼,甚至错过很多美好的事物。
而优点是,它能救你很多次。
只不过,即使对于自己的这双玄眼疑虑颇多,魏谨现在也没空去深入思考。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将有限的时间,充分利用在求生的方面。
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魏谨首先选择的,是梳理自己脑海里,多出的全部记忆。
也是这里魏谨的全部记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魏谨筛选并消化了比较重要的那部分记忆。
他,大受震撼。
这个世界,虽然大体上与他想象中的古代王朝时代相差无几,但在细节之处,却是迥然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这个世界具备所谓的“修行”。
影像中的飞天遁地、摧山裂石,在这里都不是虚妄。
普天之下,存在诸多修炼体系。
单是魏谨知道的,便有足足四门。
它们分别是,武、儒、医、器。
因为这几个,都是大乾之内随处可见的,所以即使是魏谨这样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有所耳闻。
由于县衙公差的些许福利,魏谨侥幸踏入了武道的修行,成为了一名九品淬体境初期的武人。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魏谨梳理记忆的目的,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洗脱自己的诬名。
他并不喜欢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一件事情之上。
既然陷害他的那人可以收买刑部主事,那么便不能排除他们也收买了之后复核的官员。
只可惜,他无奈地发现,这里的魏谨,空有一腔意气,却无半点自保能力。
要修为没修为,要金钱没金钱,要人脉没人脉。
说实话,此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使然了。
对于这样的人,魏谨并不同情,因为他们很多自认正义的行为,往往与“作死”无异。
如果没有一劳永逸的手段,率性而为的话,那么只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从记忆深处走出,魏谨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心境完全沉稳了下来。
既然没有可以借助的外力,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而他现在唯一能够使用的手段,便是玄眼。
……
很快,半日的时间过去了。
这三四个时辰里,魏谨尝试地寻找了一下别的出路。
可惜,他看到的每一条线索,差不多都与越狱有关。
说来也对,要想离开这座牢笼,应该也只有那三种方式了。
释放,越狱,抬走。
魏谨很不喜欢冒险的决定。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生机,便是一开始想到的那个办法了。
好在,这三四个时辰里,他也不算全无收获。
至少,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玄眼的使用了。
但在魏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既然是唯一的生机,那么便要确保万无一失。
念及此处,魏谨盘坐了下来,认真思考起了之后的计划。
……
“大人,这间牢房的人犯,定的是以公谋私、滥用私刑、屈打成招的罪名。”
不多时,还未见人,魏谨便是率先听到有人如此介绍道。
而随之,三道人影,从他眼前的左手边阴暗处走了出来。
那三道人影,停在了魏谨的牢房之外,其中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前面的一人,身穿绯袍官服,手捧几页文书,神情冷漠。
而后面的两人,一个身穿青袍官服,一个是狱卒的打扮。
那名青袍官员继续开口道:“判处的是流放定州,陈林主事亲自审理的。”
听完青袍文吏的话,那名居前的绯袍大员,神色毫无变化地点了点头。
他提笔在手中的文书里写了几下,便是转头走向下一间牢房。
而正是此时,站在牢房中央,一直沉默不语的魏谨,忽地抬手道:“大人请留步!”
闻声,牢房外的三人顿了顿,齐齐转头望了过来。
魏谨上前两步,拱手道:“大人,小人是被冤枉的。”
“大人不必理他,进来这里的,十个有九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朝那名绯袍大员拱了拱手后,说话的青袍文吏顿时凶恶地转向魏谨道:“再敢胡言乱语,打烂你的嘴!”
语罢,那名绯袍大员的确没有理会魏谨,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见此情形,魏谨稍显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
随后,他言辞恳切,神色恭敬,再度拱手一拜道:“大人,小人可以将功赎罪!”
“找死的东西,你当本官的话是放屁是不是?”
见状,那名青袍文吏顿时恼怒道:“把门给我打开!”
“等等!”
正当跟在最后的狱卒掏出一串钥匙,准备开门之时,那名绯袍大员回头走了过来。
他看向魏谨,好奇道:“说来听听,你一阶下之囚,有何功可立?”
“说不出来,休怪本官无情!”魏谨刚要开口,那名绯袍大员冷声补充道。
闻言,魏谨又是走出两步,来到栅栏之前,沉声道:“是关于京中流言的。”
魏谨此话一出,那名绯袍大员的神色虽无明显变化,但其双目,却是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