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乡醒来的时候，时间向前推进了半个小时，但是这半个小时对他而言就像是几天几夜那么漫长，他在不断的做梦，梦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李恩书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灼就像是燃烧的烈焰。

“你进入过始源0？而且不止一次！你有方法拿到钥匙，我看见了，你在那些梦境里，你在那些门里穿梭，你……你就是那个全世界都在找的人！那个连不可见之暗都要畏惧的人！！”

“你……你说什么？”赵怀乡一脸懵逼。

“对，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可怕吗？一位至高无上但愚昧无知的神！！”李恩书的眼睛里填满了疯狂。

“你到底在说什么？”

“答案，关于你的答案。”

“你知道了关于我的答案？”

“一部分而已，不过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我弄清楚，等我弄清楚所的事情我会全部告诉你！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绝佳的观测对象，我想我已经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你了，我会在你的大脑皮层下面安装炸弹和观测器，然后我就能看到你的结局。”

“当然当然，不要着急，不是现在，答案只有一部分，我们还可以深入，深入到更深的地方去。”

李恩书说完再度启动了仪器上的按钮，电极片再一次刺激赵怀乡的睡眠神经，倦意席卷上来，赵怀乡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已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你确定是这里吗？”谷锐锋问带他们前来的那个胖子，身后是数十名修士部队的战斗成员，都是黑色的大衣和黑色的手套，静默在夜色之中，严肃而沉默。

“这不对啊……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个旧工厂来着，这是什么情况？”胖子满脸疑惑，“我亲自帮他的东西搬进去的！”

他看见谷锐锋面色有些不善，心里就更慌了，“我……我没骗你们，真的没骗你们。”

谷锐锋瞥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没有说谎，你先回家吧，今天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胖子也意识到了有点不对：“那个人是不是很危险？”

谷锐锋点了点。

“那……那你们注意安全。”留下这句话，胖子一颠一颠的向后跑。

然后谷锐锋又叫住他说，“回去把那些服务器都处理掉，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胖子心领神会，他知道个谷锐锋是打算放自己一马，连忙应了几声就离开了。

“看明白了吗？”谷锐锋看向洛千雪。

洛千雪点了点头：“可能是【思维干涉】插件，可能是【现实建模】插件，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无论是哪一种……”

“都是我们对付不了的角色。”谷锐锋说。

【思维干涉】Lv7级插件，【现实建模】Lv7级插件，洛千雪身边能够使用Lv7插件的只有自己的妹妹林秋寒的司天巫觋。

当然，如果对方是7级权限的话，他们可能会出现伤亡，但是不是不能赢。但是……李恩书并非是明确的6级权限，而是……至少7级，可能8级，甚至更高。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洛千雪说：“你带着你们的人先走吧，你们没必要为了赵怀乡送死。”

“那你呢？”

“我有必要，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欠他一命就还他一命。”

谷锐锋笑了笑说：“赵怀乡是我的辖区内的公民，我有责任保护他，更何况没了我的话，你根本没法把他揪出来。”

谷锐锋拿出对讲机说：“通知网络监察过来，有一个破解任务要交给他们，这是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

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赵怀乡骤然惊醒，他下意识的挣扎但是还是无法动弹。

轰击的声音还在接连不断的响起，那是从建筑外面传来的，不过李恩书对那些鸣爆声置若罔闻，他的目光紧紧地等着赵怀乡，脸上的肌肉忍不住的颤抖。

激动，热切，疯狂，难以置信。

赵怀乡看着李恩书，直到李恩书缓缓开口：“我看见了，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吗？”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无法隐藏的，几乎无法篡改的，特别是对重要之物的记忆，这也就是为什么记忆读取注定是最精确也最卑劣的手段。

赵怀乡心想，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最快暴露穿越者身份排行榜，他一定能名列前茅。

“我看见那个世界了，那个……没有末日野兽，没有天道主机的世界！！真的是……又美丽，又无趣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生活是什么感觉？快告诉我！！”

这是一道主观题，一道赵怀乡无法回答的主观题，无论是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穿越后的世界，他都很少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没有什么区别，对我而言。”赵怀乡回答。

李恩书突然一把捏住他的肩膀说：“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没有区别？那个世界的人没有天道野兽的威胁，他们应该可以去做很多……更好，更有意义的事，难道不是吗？”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做有意义的事情。”赵怀乡有些恼火了。

看见赵怀乡恼火，李恩书反而有些慌张，他连忙后退了两步，似乎是生怕弄坏了自己的玩具。

他看着赵怀乡说：“我决定了，我不打算放你离开了，你的大脑是珍贵的收藏品，我不能毁掉它，更不能容忍它在你的身体里腐烂掉。”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我有一个巨大的生态服务器，我会把你的大脑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装载进那个生态服务器，那里有一个虚拟世界，在那个虚拟世界里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你会过得很幸福！！”

赵怀乡不觉得幸福，他只是觉得毛骨悚然，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是他有选择权吗？他没有。就在他想绞尽脑汁说点什么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建筑物开始震动，仪器上的灯闪烁了一番，不过并没有熄灭，而是恢复了正常。

但是李恩书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变得阴沉凶狠：“这些混蛋！！”

“有人在攻击这里？”赵怀乡问。

“是，其中一个是修士局治安队的谷锐锋，我调查过他，另外一个是女人，红衣服的女人。”

赵怀乡甚至不用思考，他就知道是谷锐锋和洛千雪前来救他了，赵怀乡顿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们两个都是江南市的一线修士，有他们在说不定自己能逃过一劫。

但是李恩书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嘲笑：“你该不会指望他们来救你吧？不现实的。”

“他们很强的，特别是洛千雪，我见过她出手，她……”

“我是权限9。”李恩书说。

突然之间，赵怀乡的心就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权限……9？赵怀乡对这个权限级别甚至无法产生一个具体的概念，但是他知道对于李恩书来说，洛千雪恐怕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了结他们的性命只需要一瞬间。

“你不能动他们！他们是官方的人，隶属于修士局，你杀了他们相当于是个修士局为敌。”

“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直小心谨慎。”李恩书的目光格外明亮，“可是现在不用了，我不在乎什么修士局了，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的使命要完成了。我会获得奖励，无上的力量，或者成为神！！总之……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了！！”

赵怀乡觉得离谱，自己穿越的这他妈是什么地狱难度？自己为什么会倒霉成这幅样子？他开始大吼起来：“洛千雪！你们快跑！你们打不过他！！”

“不要这么紧张，我现在没时间处理他们，当然如果他们影响到我的工作，我会顺手把他们处理掉。”

李恩书的手放在仪器上，他说：“接下来是最后一步，推演，我会把你，把所有人，把我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和终极答案相关的一切带入一个公式里，然后开始进行最后的推算，然后求出那个最后的答案。”

第三次轻微的电击，沉重的疲惫席卷而来，赵怀乡平明想对抗这股困意，但是终于还是失败了。

……

建筑物外面，修士局的队伍唯一取得的成果就是让那座建筑物在物质世界显形出来了。

工作站正在通过天道网络一遍又一遍的检索建筑物，让眼前的这个建筑物一直维持在物质世界。

他们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厂房的建筑物其实是【现实建模】插件的杰作。

这个插件可以让使用者建立一个高精建模，这个高精建模可以是任何东西，亦可以随时随地下载到物质世界。最关键的是它能够在物质世界虚拟化，如果不能时时刻刻保证它处于被观测状态的话，它就默认为不存在。

而且就算把这个建筑物揪了出来，他们也还是没法进入，一个巨大的防护罩保护着整个建筑，在场的所有修士们正在全力出手尝试破坏它。

谷锐锋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强悍的电子阵列，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强大，他甚至开始惊叹于对手所掌握的技术。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其实不是什么电子阵列，它只不过是李恩书的一个个人防御插件而已。

而李恩书这个时候也下定决心了，如果外面的人冲进来，他就杀了他们。

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这个时刻。

最后一步，运算。

看着再度陷入沉睡的赵怀乡，李恩书的神色变得庄严肃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所有的定量和变量都满足了，一切都形成了一个闭环。

他觉得关于世界的那个答案，关于世界、人类以及天道主机的终极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

哐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声，房间开始摇晃，房顶的吊灯砸在地上，房间顿时沦入一片黑暗。

但是李恩书浑然不觉，他前所未有的专注，专注到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既自己和赵怀乡。

“开始吧，启动吧。”李恩书喃喃自语。

【万物公式】展开。

这是观测者核心的最强能力，它没有任何攻击力，真正的作用是推演，在满足条件的前提下，它可以推导出这个世界上一切问题的答案。

包括那个终极答案。

“我……想知道终极答案，关于世界，关于人类，关于天道主机的终极答案。”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提出这个问题了，32个发光的小球在房间里显现出来，那是李恩书从以前到现在所收集到一切“变量”。

然后赵怀乡也开始发生变化，他的额头上一个蓝色的光球缓缓浮现出来，这是另一个赵怀乡，数据化的、不存在意识的赵怀乡，一个名为赵怀乡的变量。

光球开始躁动，它们开始以某种规律旋转，就像是原子结构，又像是星系运转，然后越来越快，规模越来越小。

砰！！

碰撞发生，在这一次碰撞中诞生了个微缩的宇宙，充斥着整个房间，这个宇宙每毫秒都在度过数万亿年，无数星球粉碎坠落，无数星球诞生，它飞速的扩张，顷刻之间蔓延出整个房屋，吞噬万物。

仅仅是数十秒时间，一种瑰丽而诡异的景象笼罩了整个城区，房屋，车辆，树木乃至万事万物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无穷无尽的星云和星河。

洛千雪和谷锐锋，以及他们带领的所有修士，他们站在浩渺的宇宙空间之中，就在他们的身侧行星粉碎，恒星化作黑洞，物质被压缩，被解压，熵增，熵减，归零，重塑。

望着这无与伦比的奇景，谷锐锋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全息模型吗？他们在做什么？”

“这……这是数学，这个微缩宇宙正在运算，那些星球就是数字，一个公式……在运转，在找一个答案。”洛千雪的神色迷离，她总感觉有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正在这个微缩宇宙之中酝酿着。

宇宙的中心，李恩书，他在漆黑的房间中缓缓的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推算的结果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