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本来是玄云宫外宫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年终大比，被突如其来的逮捕彻底搅乱了。

最开始，戴子恒各种否认，玄云宫高层甚至学院长老也替他开口。

但在影刀带着传说中的血刀卫献身以后，戴子恒终于还是被拿下，当众带走。

高台上众高层也匆匆离去，只留一位掌事接替了戴子恒的工作，继续主持大比。

……

夜沐在广场上没待多久，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去。

玄云宫内静悄悄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夜沐脸色严肃，边走边思索着什么。

很快，他顺着石阶走到一处小山山顶，远处的平台上，二皇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小山虽然不高，玄云宫甚至远处的紫霄宫尽收眼底。

夜沐走近，行礼道：“不知殿下召见在下，所为何事？”

刚才，在二皇子率人带走戴子恒的时候，他向夜沐传音约定在这里见面。

二皇子没有回头，望着远方，道：“夜沐，你觉得帝国和学院是什么关系？”

夜沐皱眉，思索了一下，才道：“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开元学院能有如今桃李天下、教化世人的超然地位，离不开帝国的大力扶持。”

“呵呵，”二皇子轻笑一声，道：“我仔细调查了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何必跟我说这些假话。”

夜沐没有说话。

二皇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环视一圈，淡然道：“你知道，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想到了什么吗？”

二皇子豁然转身，直视着夜沐，道：“我看到了另一个凤栖山脉！”

夜沐脸色巨变。

经过这么多天来的观察，结合之前的记忆，夜沐发现其实开元学院和灵起帝国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作为灵起帝国强者摇篮、武道圣地的开元学院，竟然没有皇室子弟在这里学习。

这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二皇子脸色冰冷，一字一顿的道：“都说八派和凤栖山脉是帝国的两大顽疾，我却认为开元学院才是最大的毒瘤！”

“殿下，在下只是一个修为普通的小人物，没有太多见识，恐不能在这方面替殿下分忧。”夜沐微低下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殿下还有何事，若是没有，在下先行告退了。”

说完，夜沐躬身一礼，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你有野心！”

二皇子的话语让夜沐脚步一顿。

“我们可以合作！”

……

走在路上，夜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二皇子，整个国都有名的人物。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

狂妄易怒，阴险狠毒，刻薄寡恩，气量狭小，没有城府，杀伐无数，残暴至极。

提起这一连串的形容词，恐怕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二皇子。

传闻，他府上下人不时有无故失踪者，重伤残疾者更多。二皇子之名，在国都甚至可以让小儿止啼。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一面。

他冷静无比，理智到可怕，沉稳睿智，胸有大志，跟传闻完全不一样。

他既悲悯天下，又带有一种悲悯到极致的无情。

这是一位天生帝王！

夜沐不由得回想起和二皇子最后的对话……

“你做我在开元学院的眼睛，我帮你在凤栖山脉的问题上周旋。”二皇子看着夜沐停住的脚步，缓缓道。

“第一，我只是刚刚要进入內宫的学员，作用有限，我不认为你们没有在学院安插的高层做耳目。”

“第二，”夜沐转身，淡淡道：“殿下可真有把握在凤栖山脉问题上起作用？”

“如今国君已然是磨刀霍霍，箭在弦上。敢问殿下可有能量干预？”

二皇子没有因为夜沐咄咄逼人的话语而恼怒，他微笑道：“第一个问题，我们有，而我，没有。”

“第二个问题，父皇既已做决定，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但是，解决凤栖山脉问题的方法却不只有一种。”

“你认为，与凤栖山脉打个你死我活，即便胜利了，这结果是父皇能承受的吗？”

夜沐冷哼一声，说道：“当然不能，所以他要杀了我，让我父亲大怒之下，自乱阵脚，一头扎入你们已经布置好的后手里。”

二皇子赞赏道：“聪明。”

“我已经知道戴子恒的事情是你在后面策划，父皇必然早已知道。你的表现给了父皇解决凤栖山脉问题的另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就是我得以周旋的资本，也是你我合作的基础。”

夜沐陷入沉思，半晌才道：“就像柳逸凡那样？扶持一方势力，间接掌控凤栖山脉？”

“对，这是大哥的计策，当时提出时颇受父皇的赏识，命他全权负责这件事。”

“他后来选定了柳胜元，并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如何借你的死除掉夜凌渊。”

“没想到……”二皇子目露奇异之色，看了夜沐一眼：“在最有把握的第一个环节就被你打破了计划。”

夜沐听后，彻底明白了过来。当时他就在疑惑，柳逸凡想杀他是可以解释的通。但柳胜元父子怎么可能找到戴子恒这个大靠山，这是夜沐甚至夜凌渊都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经二皇子解释，一切都说的通了。

戴子恒是太子的人！

夜沐有些好奇，问道：“当初既然想要扶持凤栖山脉的一方势力，为什么选择柳胜元而不是我爹？为何现在又选择了我？”

二皇子道：“很简单，夜凌渊实力强大、霸道绝伦，但偏偏看不到他有任何的诉求，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若是与他合作，无法掌控，变数太多。”

“而你不一样，你有野心！人只要有了**，便有了合作的基础，不是吗？”

“好，我只有一个条件。”夜沐直视着二皇子：“戴子恒必须死！”

……

“我有野心吗？”

回想着二皇子的话，夜沐不禁低声自语，神情肃穆。

很快，他神色轻松起来：“或许是吧，但，那又怎么样呢？”

夜沐加快脚步，走过一潭清泉。

烈日当空，微风轻拂，吹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