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个陈秀才万万惹不起的人物。
陈秀才驻足,站在街市,微眯着眼。
不好去找名姝那个嘴刁的丫头,找杨氏倒是行。
他倒要看看这母女两合起伙来骗他,到底所为哪般?!
陈秀才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觉得母女两跟他脱离关系,只为独自生存。
陈秀才那异于常人的脑袋,笃定两人离开家,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干正事不行,做歪门邪道的倒是在行的很。
没一会就找人打听到了母女两的新住处。
杨氏自从病后,久不出门,认识她的街坊不多。
陈名姝常上绣楼做工,街市上倒有不少人认得她,是以昨日母女两搬去东街住着,便有人认出来了。
见陈秀才打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告诉了他。
陈秀才怒气冲冲的在好事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母女两的新居。
走到门前,就见许多人堵在门口。
还拎着各色礼品,瞧着那打扮,穿绸戴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陈秀才瞪圆了眼。
“哎呀,这是什么阵仗,怎么才搬来,便有老爷提着礼物上门呢!”
好事者在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莫不是……陈秀才你家大娘子又被人提亲了?嘿,还真有那胆大的呢……”
“提亲?!”
陈秀才停住脚步,瞧着前方人群簇拥的男子,身子虚浮,年纪不小,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爷。
难道真有不怕死的来提亲?!
瞧着男人面色发虚,想来是病入膏肓。
这时候还想着找媳妇,也当真是个风流鬼。
这么一看,倒也合理!
男人病死,名姝便手握大额家产,没他这个爹在头上管着,那些个财产可不尽成她母女的了?!
这死丫头!竟敢如此!!!
陈秀才越想越气,三步并做两步上前。
“你们堵在这做什么?是来给我家大娘子提亲的?”
一行人愣住。
来旺管家拱手带笑:“您是这家的……?”
陈秀才本想承认自己是这家的老爷,但他看着眼前窄小的门户,低矮的房屋,简直有辱他秀才公的身份。
“你管我是谁,我问你那,你在这是来给我……这家大娘子提亲的?”陈秀才目光审视的查阅他们带来的礼品。
来旺直起身,皱眉解释:“倒不是给这家大娘子提亲的,不过,您既不是这家老爷,也没权过问咱们的来意吧!”
来旺刚才跟他客气,那是以为陈秀才是这家的郎主。
现在既然不是,来旺还跟他客气什么,不让小厮赶人,已是很高的涵养。
“你你你……”陈秀才指着来旺,脑子突然轰隆一下。
不是给名姝提亲的,难道是……
难道是提亲杨氏?!!!
陈秀才脑子猛地空白一瞬,被自己的猜想给惊住了。
仔细一想,杨氏虽比不上梅喜儿妖娆妩媚,倒也有几分风韵。
特别是她病后,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弱柳之姿。
陈秀才不愿意碰她,倒不是因为杨氏不美。
只是害怕同她亲近过了病气。
加上有梅喜儿这个房中有术的女人,陈秀才还要这糟糠之妻作甚呢!
正在这时,周妈妈开了门。
“夫人,让你们进来说话。”周妈妈笑盈盈的大开大门,招呼客人进屋。
她没瞧见站在人群边缘的陈秀才。
陈秀才见周妈妈满脸喜色,更加疑心方才的猜想。
陈秀才赶紧跟了进门。
抬眼就瞧见前日还病怏怏的杨氏,此刻正装扮齐整坐在厅中。
那红润的气色,差点晃瞎了陈秀才的眼。
陈秀才眼见两方人热切的打了招呼,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冲过去揪住杨氏:“贱人,你就是为了这个病秧子,故意激我写下休书的?”
杨氏被他扯的差点摔倒,中年男子正好站在她的前面,赶紧帮杨氏挡了一下。
“你,你,你怎么来了?!”杨氏见到陈秀才在这,又惊又惧。
难道他发现姝儿的手是在骗他?!
不对,他刚才说的什么浑话……
“你胡说什么,休书不是你写给我的吗?我哪有激你半分,你简直颠倒黑白!”杨氏在周妈妈的搀扶下,气得呼吸逐渐粗重。
“还敢狡辩,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你敢说不是你姘头送来的定礼!”陈秀才把礼品帘子掀开,里面露出的银两,差点让他崴了脚,这些银两也让陈秀才更加笃定猜的没错。
“你这恶妇,设局骗我,才休出门两天,就敢自嫁自身,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我可是堂堂秀才公,你等着,我这就去请青天老爷为我做主,我要你和这奸夫好看!”陈秀才作势要走。
他走得很慢,就是想让人留他,他才好谈条件。
谁知根本没人留他。
个个都拿冷眼看着他,那中年男人还冷笑道:“成,你这就去请大老爷,若衙门来唤,段某自当奉陪!”
陈秀才拉不下脸,外强中干的冷哼离去。
“我呸,奸夫**,等着瞧吧,敢挖我秀才公的墙角,我看你有几两骨头去受那公堂板!”
……
仇海从里长家回来,见到孟星洲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肯收我吗?”
孟星洲攥着手心,备受打击。
母亲的头七还未过,仇叔已在四处打听读书的事。
因着之前的名声,城中各家书院私塾先生们都不肯收他,如今家破更是无人敢要。
仇海便想着让孟星洲在村中读书。
结果里长不同意。
“还是说你的身份,我知孟兄是冤枉的,但官府给定了罪,你如今的身份就是……就是罪犯之子,这身份莫说考功名了,进学堂都难呀……”仇海叹气:“这文举和武举真真是不同,其中门道太多了。”
孟星洲默然垂首,若是科举之路行不通,那他就只能按照母亲临终的遗言,去找那位方大人了。
方大人是内阁首辅,这样大的人物,肯见他这无名小子吗?
孟星洲抚摸着袖中的玉兰配,愁绪万千。
仇海拍拍他肩:“别难过了,仇叔还会想办法的,定会让你成功科举。”
孟星洲深深吸一口气,看看仇海,又望向远处的青山雪顶:“仇叔,你去过盛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