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积雪的屋脊突有一群寒鸦惊起,接着,屋脊后就响起了一阵清亮但却凄凉的钟声。
连钟声都似乎在哀悼着他们护法大师的圆寂。
郭嵩阳仿佛第一次感觉到风中的寒意,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心里也不知是愤怒,是后悔,还是难受。这一路向少林寺行来,虽然他杀了五毒童子,可是心情却没有片刻轻松之感,一切都被好友的无情出卖颠覆了,他不明白这些昔日的知交为什么不仅要让他身败,还要他名裂,这是多大的仇恨呐!
等他咳完了,就发现数十个灰衣僧人一个接着一个自小院的门外走了进来,每个人脸却像是凝结着一层寒冰。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嘴都闭得紧紧的,钟声也不知何时停顿,所有的声音都似已在寒气中凝结,只有脚踏在雪地“沙沙”作响。
等到这脚步声也停止了,郭嵩阳全身都仿佛已被冻结在一层又一层比铅还沉重的寒冰里。
这古老而森严的天地,骤然充满了杀机。
心湖大师沉声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郭嵩阳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没有了。”
说出来也无用的话,不说也罢。
百晓生道:“你本不该来的,和李寻欢做朋友没有什么好下场。”
郭嵩阳又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也许我的确不该来的,但时光若能倒转,我只怕还是会这样做。十年前你百晓生利用龙啸云设计李寻欢失败了,十年后你又用我设计他,这次你觉得自己能成功吗?”
他淡淡接着道:“我平生虽然杀人无数,性格也比较孤僻,却很珍惜朋友。”
心湖大师恼羞成怒道:“到了此时,你还是认不清现实,李寻欢活着就没有我们的出头之日,这个江湖不是他一个人的。”
郭嵩阳冷漠的说道:“出家人讲究的是四大皆空,不可妄动嗔念,心湖大师修为功深,怎地和在下一样沉不住气。”
百晓生笑道:“郭嵩阳你久历江湖,怎地却忘了连我佛如来也难免要作狮子吼。”
郭嵩阳笑道:“既是如此,各位请吼吧,只望各位莫要吼破了喉咙。”
心宠大师厉声叱道:“到了此时,你还要逞口舌之利,可见全无悔改之心,看来今日贫僧少不得要破一破杀戒了。”
郭嵩阳笑了笑,道:“你尽管破吧,好在杀人的和尚并不止你一个!”
心宠大师怒道:“我杀人并非为了复仇,而是降魔!”
他身形方待作势扑起,突见寒光一闪,郭嵩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嵩阳铁剑!
只听郭嵩阳冷冷道:“我劝你还是莫要降魔的好,因为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心宠大师就像是忽然被钉子钉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动,这柄铁剑就要贯穿他的咽喉!
心湖大师厉声道:“你难道还想作困兽之斗?”
郭嵩阳叹了口气,道:“日子虽不好过,我却还未到死的时候。”
百晓生道:“郭嵩阳纵然快如闪电,但你只是兵器谱第四,能杀得了几人?”
郭嵩阳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任何话都可怕得多。
心湖大师目光一直盯着郭嵩阳的剑,忽然道:“好,且待老衲来领教领教你的铁剑!”
他袍衣一展,大步走出。
但百晓生却拉住了他,沉声道:“大师你千万不可出手!”
心湖大师皱眉道:“为什么?”
百晓生叹了口气,道:“天下谁也没有把握能避开他这出手一剑!”
心湖大师道:“没有人能避得开?”
百晓生道:“没有!除了官惊鸿和李寻欢,其他的一个也没有!”
心湖大师长长呼出口气,瞑目道:“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
心宠大师也赶了过来劝阻道:“师兄你……你一身系佛门安危,怎能轻身涉险?”
郭嵩阳道:“不错,你们都不必来冒险的,反正少林门下有三千弟子,只要你们一声号令,会替你们送死的人自然不少。”
心湖大师脸变了变颜色,厉声道:“未得本座许诺,本门弟子谁也不许妄动,否则以门规处治,绝不轻贷,……知道了么?”
少林僧人一齐垂下了头。
郭嵩阳微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绝不肯眼见门下弟子送死的,少林寺毕竟和江湖中那些玩命的帮会不同,否则我这激将法怎用得?”
百晓生冷冷道:“少林师兄们纵然犯不和你这种人拼命,但你难道还想走得了么?”
郭嵩阳笑了笑,道:“谁说我想走了?”
百晓生道:“你……你不想走?”
郭嵩阳道:“是非未明,黑白未分,我怎能一走了之?况且你们已经摊大事了!”
百晓生道:“你难道还能指望别人救你,况且只有李寻欢一人,我们等着便是,恰好一起除魔卫道。”
郭嵩阳苦笑道:“怎么有你百晓生这么不要脸的人,拿着别人的把柄,颠倒黑白,你真以为这个江湖没有正义吗?”
百晓生笑道:“这个江湖本来就是胜者为王,灭了你和李寻欢,之后我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等郭嵩阳作答,一个声音响彻了整个寺院,“李寻欢前来拜寺!”
少林寺的铜门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被炸开了,当心湖等少林僧众看到林沐,以及林沐身后五门大铁炮和举着燧发火枪的一百多身穿玄衣的青龙会战斗部成员时,头皮一阵发麻。虽然心湖和百晓生等人不认识燧发枪,但是那五门铁炮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旁边的心湖大师硬着头皮前道:“李寻欢,为何毁我山门?”
“我今天是以青龙会龙头的身份来这里带走郭嵩阳的,我想百晓生和藏污纳垢的少林应该能对青龙会了解一二,毕竟当年被我追杀的胡云冀如今就落发隐匿在少林,是不是啊心树大师!”林沐这一声心树大师如炸雷般惊动了整个少林。
一个白须老僧越众而出,正是昔日的胡云冀,如今出家,法号心树。心树长长叹息了一声,徐徐道:“不想李檀越早已得知老僧隐身少林,但不知为何今日才找们来?”
林沐冷冷道:“这你要问百晓生了,不是他利用郭嵩阳引我到此的吗?”
林沐接着说道:“十年前,我弃官归隐,虽说是因为厌倦功名,但若非为了你那一道弹章,说我身在官府,结交匪类,我也许还下不了那决心。”
心树闭了眼睛,黯然道:“昔日弹劾你的胡云冀早已死了,你何必再提他。”
林沐喟然道:“不错,一人佛门,便如两世为人,但我自始至终都未埋怨过你,那时你身为御史,自然要尽为官之责……”
心树大师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沉声道:“你弃官之后不久,我也隐身佛门,为的就是自觉‘言多必失’,却不想毕竟还是遇着你……”
林沐笑了笑,道:“我更未想到昔日文酒风流的铁胆御史,今日竟变做了修为功深的得道高僧,而且会隐身少林。”
心树霍然张开眼睛,厉声道:“我昔年铸下大错,如今李檀越想要取老衲性命的话尽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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