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的黑纹褪下了一大半。
凌煜看着坐在小桌旁,吃的异常忘我的人,不大不小的,轻咳了两声。
林临豪迈举壶的动作一僵,轻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转过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凌哥,你终于醒啦。”
躺在床上的凌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胳膊一伸撑起了半个身子。
原本盖在他脖子上的毛毯顺势滑落,露出了宽阔的胸膛和整齐的腹肌。
“咳咳。”林临冷不丁看到他光着膀子,嘴里没嚼完的牛肉把自己噎了一下。
为了掩饰尴尬,她迅速移开眼,佯装热情的招呼道,“醒了就快过来,吃点东西,你也饿坏了吧。”
凌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问她,“就这样过去?”
“啊?”林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凌煜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答道,“也行。”
话说完,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利索的走到桌边坐下,无比自然的拿过牛肉开始往嘴里塞。
“!”
猝不及防看到他身体的林临脑袋都要炸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人把这本来无比尴尬的动作,做的如此迅速和随意。
这种紧张又心慌的感觉,在林临看到凌煜拿着她喝过的水壶,同样就着壶嘴开始喝奶茶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喂!”林临脚趾头都紧张的抠起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我怎么了?”凌煜淡定的坐在桌边继续吃东西。
林临气结,一把抢过他拿在手上,正准备往嘴里送的牛肉干,气汹汹的数落。
“你不穿好衣服怎么能随便下地,我可还是在旁边看着呢!”
凌煜慢条斯理的拿起旁边的棉布,擦了擦手,淡定的回道,“不是你让我过来吃东西的吗?”
“那是我忘了你没……”林临被噎的咽了一口气。
“没什么?没穿衣服?”凌煜侧过头,撑起身子朝她靠近了一些,胳膊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展露出结实的纹理。
他俯下脖子凑在林临耳边,轻声说,“衣服都是你脱的,还怕看?”
这能一样吗?
林临红着脸偏着小脑袋躲了躲,觉得他这人可真是不害臊。
有心顶嘴,可偏偏凌煜说的句句属实。
林临一时半会儿竟然无从反驳,索性愤愤转过头,抓起从他手上抢来的牛肉干,塞进了自己嘴里。
凌煜看着她的小动作,眉眼带笑,又重新伸手去盘里拿了一块牛肉干吃起来。
他眼角黑色的裂纹,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彻底消失了。
等凌煜一吃完,林临便将人赶回了床上,并且强制性要求他拿毯子把自己盖严实。
“可是这样我很热。”凌煜裹着厚厚的毛毯无奈的说。
“那又怎么样?”
林临回嘴道,“你不穿衣服来回在这里晃,我就会很热。”
坐在床上的人闻言闷声笑了起来。
凌煜看着她端着盆子慌忙冲进淋浴间的背影,突然就觉得,这小姑娘可真是有趣。
正想着,小腿突然传来一阵酸痛,凌煜伸手揉了揉。
连着两个晚上的折腾,再加上白天的事。
把两人都累的够呛。
房间另一边的林临吃饱了肚子,转身就爬到大大的土坑上,在最里面寻了一处安稳的角落,蜷起身子沉沉睡去了。
凌煜在一旁闭目养神。
街道上楼兰人的咆哮声直到日落西沉,银月当空,才慢慢安静下来。
午夜时分,楼道里开始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隐约间有黑色的人影晃动,前进的速度僵硬缓慢,抬脚的动作也很迟钝。
一直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侧过头。
林临还窝在炕的角落里,睡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凌煜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屋里,晃到她紧闭的眼睛上方,躺着的人动了动,将脸埋在毯子下的阴影处。
红色的土炕上,一截纤细的腰肢白的晃眼。
凌煜无声的叹了口气,拿过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在林临的腰间,起身从炕上下去了。
屋子里,半靠在墙上的凌煜宽肩窄腰,两条大长腿交叠着立在门边。
舒展的躯体被月光镀上一层冷白色,像摆放在陈列馆展架上,精美且纹理清晰的雕塑。
凌煜站在门边,唯一的伙伴睡得正酣,他也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右手向下一甩,一柄黑色的剑出现在手上。
凌煜左手握着个透明的小瓶子,走到舒适的土炕边。
他用拇指弹去瓶口的软塞,将它放到窗台下,睡着的人无意识间深吸了几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身体也骤然放松下来。
凌煜将瓶塞随手扔到一边,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高大的黑影正好将脸转过来,它伸出肿胀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面前的木门。
“有……人……在……吗?”
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寂静的深夜里带来不详的预兆。
“有……人……在……吗?”
“哐当”一声,它面前的门被猛然拉开。
黑影悬起的手指僵硬的停在空中,还保持着正在敲门的动作。
凌煜提着长剑,一双漆黑的眼里孕育着撕裂的风暴。
门外的黑影,嘎嘎怪笑起来。
浑身上下的肌肤,随着它的动作,像一块腐败的猪血那样抖动。
凌煜将剑举到胸前,剑尖直指黑影的胸膛。
它的怪笑声更加猖狂,嗓子变得又尖又细,几乎是尖叫着兴奋的喊了一声。
“有人!”
凌煜连话都懒得说,漆黑的剑身“轰”的一下燃起黑色的烈焰。
他抬脚往前,黑影被抵在它胸口的剑尖压的往后退了两步。
走出房间,望着走廊上满地黑压压爬动的蝎子,凌煜“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屋里的人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屋外的黑影已经嘶吼着怪叫一声,朝凌煜扑了过去。
它肿胀的看不清面容的脸上,随着动作冒出几缕绿色的脓血。
凌煜提剑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胖妇人藏身的客栈里类似的情形正在发生。
午夜12点,一个红发青年出现在她的门前。
他抬手敲了敲门。
沿着门缝,胖妇人探过头去往外看了一眼,之后便捂紧自己的嘴巴,浑身颤抖的蹲在床边。
“铛铛铛……”
红发青年锲而不舍地在外面敲着门。
里面的人躲在房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铛铛铛……”站在门前的人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有人吗?”
红毛的脸肿的像猪头,敲门的手也血肉模糊,声带像被什么撕了个口子,沙哑的声音簌簌漏风。
“里面有人吗?”
随着他的问话,轻敲门扉的动作变成了用拳头砸。
血肉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扑哧扑哧”的声音。
胖妇人抖着腿,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窗户边,探头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