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上好像心情不太好。”在回程的车上，常憬悟问道。

在归途，【天神之音】的女孩们选择分开乘坐车辆离开，常憬悟被选派到原来的车上和塞拉共乘，行驶在车队的最前方。

除去司机外，加长的车体内静悄悄的，除他们外再无被人存在，他才有闲心发问。

塞拉摇摇头：“只是再次意思到自身的无力而已。”

常憬悟有一瞬间怀疑她是在戏弄自己，道：“您可是天人，您若还是无力，我们又算些什么呢。”

塞拉笑笑，没有多解释，反问道：“看到今晚的情形，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常憬悟迟疑了一下，道：“稍微有些可怕呢。”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从小到大我都习惯用这个招呼人，突然看到那么多亲切的面孔，真让人不适应。”

“我也是。”

塞拉靠在车窗上看向外面，由于演唱会结束，繁华的霓虹灯一下子暗了下来，回到这作城市本来的模样。

常憬悟记得来时这条路比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都要光亮，现在却只留下路灯的光照。

他开口道：“我以为你们早就习惯了被人群簇拥的感觉。”

和歧州山中流浪的野孩子不同，天人小姐们各个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人间的帝皇仿佛都比不上她们，是天生要受人爱的存在。

“哪儿能习惯的了啊。”身材高大的女孩笑着摆手：“这么多人围着你，就算只是握手，一个个握过去也要几天几夜，可他们又哪里是握个手就能满足的。”

“你们也有旁人想象不到的难处啊。”

“哈哈。”塞拉笑了：“这难处已经比大多数人生活要好上百倍了。”

“在开始的时候，我感觉还是挺有趣的，谁不想受人称赞仰慕呢，到后面就感觉到了重量。”她又叹了口气：“那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没法全部满足他们，看着他们的眼睛，就仿佛自己骗了他们。”

常憬悟直白道：“你想太多了，你又不欠他们什么。”

“不。”暗红色长发的少女摇头，这个动作让她长发晃动，仿佛流动的火焰。

“稍微尝试了一下才理解，妈妈看我们就是这种感觉，承载了那么多人希望，不由得就产生了责任感。”

“妈妈？”常憬悟奇道：“你们说的妈妈，不会是同一……”

“这只是俗称啦！”塞拉慌忙解释道：“我也是有肉亲的，只是大家为了亲近感有时候会这么叫，不小心口误了而已。”

常憬悟其实并不清楚宗教中称呼人为母亲、父亲的用意，但还是问道：“那位大无垢者，是位怎样的人？”

【正一】之主，行走于人间之神，至今未在人类面前露出真容，甚至从未亲身到访这颗星球，常憬悟也不免对她产生兴趣

塞拉简单利落的答道：“可怕的人。”

常憬悟张大嘴：“欸？”

“她平时看起来很亲切，就像邻家的小妹妹......大姐姐一样，但是生气起来真的超可怕啊，她眉头一皱我们都要不寒而粟。”

“是这样的感觉啊。”

“不，怎么说？”塞拉尴尬的笑笑：“这也只是我的感觉啦，我也没多少机会见到大无垢者，近距离接触也只有一次。”

“大无垢者很忙吗。”

“嗯，整天为了各种事情奔走，我们所做的都只是对她初略的模仿而已。”

“但是你们放弃了继续作为乐团活动。”

塞拉点点头：“时间一场难免意识到了，偶像这种东西，真的是骗人的玩意儿呢。”

所谓偶像，本就是形容用泥土和木材制成的人偶，拥有神灵般的外貌，内在却只是平常的泥土。

“让活生生的人追捧一个造出来物件，我做不到啊。”

“说是造出来的物件……”常憬悟猛的愣住，经过几天近距离相处，他深刻的理解到构成【天神之音】的女孩们说不上表里不一，但也绝对不是和舞台上给人看的形象一模一样。

莫说是她们，就连身为保镖的自己登场都要换上全套的礼服，被设计师精心打点。

她们存在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计划好了的。

忒休斯之船，莉莉丝曾对他提到过的概念。

作为女孩们确实用心表演着作为【天神之音】音乐组合这个概念，但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她们真正成为了角色？

又是否能满足观众们所追求的形象？

他正要开口，斜方向突然插进来一句大吼：“RPG。”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数吨重的加长轿车在爆炸声中被掀翻在半空中。

常憬悟在浮空状态改变姿态，眼中闪过刹那迷茫。

RPG（Role-playing game）?

不对啊！是Rrenade（火箭推进榴弹）的简称啊！

常憬悟人飘在半空中已经开始生气了。

整个歧州连重机枪都没几台，锁在军备库里从未拿出来用过，居然已经有人掏出RPG对他们发起攻击了？！

被炸飞的轿车落地，又是一阵剧烈震荡。

常憬悟大喊：“你还好吗？”

“没问题！”

看来对象意识尚还清醒。

不愧是加装防护的天人科技，加长轿车被火箭弹命中，内部居然还保持完好，只是车窗裂了个口子，出现蛛网型裂痕。

除此之外还有个问题，车是倒过来落地的，内部天地倒转。

常憬悟来不及多想，顺着本能发狠一脚踢向车门，又是一声巨响仿佛铜锣在耳边狠狠敲下，车门不堪重负脱落，常憬悟连忙拉着塞拉要下车。

“等下。”塞拉没有立刻出来，耽搁了一会儿用空余的手将最前排的司机拖出来：“不能把他留在车里。”

面对爆炸司机首当其冲给震晕了，是三人中最晚恢复过来的。

捂着脑袋大喊：“别管我，我自己能爬出来！”

啪的一下又差点摔倒。

常憬悟见落下的车门还在不远处，连忙举起，当做盾牌护住三人，把翻过来的轿车当做掩体就地蹲下，观察四周。

“你这样不行的，车门挡不了重火力，应该躲在车轮后面……”

塞拉话还没讲完，侧面射来一连串子弹，打在车体上噼啪作响。

常憬悟二话不说扛起司机拉着她就往车队后方跑去，那里的大部队都是配备武器的。

又是一声巨响，车队的正后方爆发出剧烈的火光，那声势和他们刚才遇袭的场景极为相似。

“后面也有袭击者？被前后夹击了？”常憬悟大惊。

“不对！”塞拉纠正他：“掐头去尾吃中间，是对车队的经典战术，敌人在侧面！”

看着【正一】的随行护卫一个个熟练的掏出火器像侧面还击，火力掩护他们向装甲车靠拢，常憬悟忍不住抓狂：

“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了解这种战术吗？”

司机在他肩膀上颠着还能说话：“基础军事学有教啊？我们在基础课程上有学过。你真的有接受过新式教育吗？”

“涉及战术的课我都是睡过去的啊！”

说到底，基础教育……谁他哔——的会在蒙学教小学生：

我们用重火力攻击车队的时候要先攻击头部和尾部的车辆啊！

后方又传来巨响，伴随着地面持续不停的震荡，常憬悟看都不敢看，撒开腿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