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憬悟双手在身前交叉，一头撞破冰壁，冲入大楼其中，身后临时打开的缺口快速合拢。

“这是防守？”常憬悟伸手敲击寒冰表面，差点被一起冻在上面：“不，封的未免太严实了。”

连通风口都不留下，根本就是把大楼化作活棺材，好比一座没有城门的要塞，不过是死地而已。

“反过来想把所有人都封锁进去吗？”

冰冷刺骨的寒意泌入身心，常憬悟拍掉粘在手上的冰屑，小心翼翼探索起大楼内部，这是一座常见的简易公寓楼，共计九层，临进入时瞥了一眼，似乎有看见某家渔业公司的招牌。

可惜自从进入这件诡异的大楼后，和全知之首的联络便断开了，在空中时随身老爷爷似乎在大声说些什么，似乎是想要提醒他注意危险。

漂浮于他视网膜上的【天使联盟】全天候战场指挥系统失去与外界终端的连结，只留下少部分功能。

这一发现让常憬悟不由得提起十二分警惕，能切断【正一】的系统连结，这里果然不简单。

“莉莉娅的位置……”常憬悟抬头望去，现在只有初略的显示，大概是在自己的上方，还停留在大楼内。

啪嗒啪嗒，常憬悟抬起鞋，浓浓的鲜血自鞋底滴落。

第一层却没有发现尸体，血液的来处应该是……

常憬悟抬头往楼上看去，滴答滴答，大量鲜血正从楼梯的间隔中滴落。

普通人若是在深夜遇到这如恐怖片般的场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常憬悟却脸上不见异色，双手插在口袋中，自如走上楼梯。

愈是往上，流淌的鲜血便多，腥臭的铁锈味深处还多出了另一种奇特的味道。

油腻的肉香。

常憬悟下意识捂住鼻子，很快又放开。

由于海贸的关系，南华与马穆人打过不少交道，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都有。这大概是巫毒教中广为流传的熏香，用动物的尸油与海岛上特殊的草药混合制成，效果与兴奋剂相当。

重要的是这药剂是一种“复方”，闻到外界的燃香只会让人热血上头，危害不大，真正要使人变成不知疼痛与恐惧的狂战士还另需口服一种秘药。

一点香味，短时间内对身体素质傲人的常憬悟没有影响。

常憬悟低下头，果然在楼道的角落里发现了铜制的小香炉，上面铭刻这亵渎的画面，拉开炉盖，里面还有未完全烧尽的红色植物种子。

大概今日袭击车队的人马也提前服用了相同的药剂，才发挥出远超一般军队的战斗力。

继续往上走，横倒在路上的残骸就越多。

以【长生村】为代号的化生怪兽拥有组合、嫁接血肉的能力，体内常常含有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肉质，在被斩杀之后，出血量超大。

地面几乎被血液淹没，血海上遍布着各种畸形的肉块，车轮大小、生出脚趾的头颅、比常人腰身更粗大的手臂，乃至如树枝般在肉毯上生长的手臂。

常憬悟面无表情穿行在噩梦般的场景中不为所动。

他同样是异常的存在，不仅未感觉到恐惧，反而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愈加好奇，究竟是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才能造出这副场景？

仅仅是残留下的痕迹便让他感觉心跳加速，甚至可以说是兴奋起来了。

想起莉莉娅还留在楼中，出于责任心他加快了脚步。

不应被感情带走，影响任务目标，常憬悟压抑住想要大闹一场的心情，决定首先确保小莉莉娅的安全。

行进间，常憬悟突兀的弯下腰，躲藏于办公桌后。

枪焰在昏暗的室内亮起，在他背后的墙壁打出一连串弹孔。

这层还有活人么？常憬悟躲在障碍物后没有轻举妄动，枪声从四面八法接二连三响起，其中夹杂着马穆语的大吼。

“二，三，四，五，六，六个人么？”常憬悟数着声音的来源确认敌人数量，扬声吼出几句自己懂得的马穆语，意思大概是“放下抵抗、投降不杀。”

他准备从这些人口中问些情报出来，搞清楚莉莉娅的状况。

子弹不断从常憬悟头顶飞过，敌人显然无意举手投降。

“脑袋都烧坏了啊。”常憬悟侧身冲过去，在狭隘的办公桌与杂物之间穿行，几个起落已经出现在了一名持枪男子身前。

抬手就是个大耳瓜子，把人给抽晕过去。

大楼内黑灯瞎火，马穆人没有常憬悟那么好的视力，只靠外界射进来的灯光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胡乱开始扫射。

常憬悟低伏下身，听声辨位接近第二人，抬腿把他踹飞出去。

人在空中时已经抓起一枚砚台，投掷向第三人，结结实实砸在人脑门上，把敌人砸的昏、死过去。

这么说是因为石质砚台太重，常憬悟也搞不清随手一砸对面到底是昏了，还是死了。

一口气解决三人，常憬悟落地，再次躲在障碍物后听声辨位，对方六人站位分散，快速干掉半数敌人已经是物理距离上的极限。

等等，六人？常憬悟心中一紧，耳边只能听到两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他解决掉三人，还剩下二人，剩下一人去哪了？

主动抑制住自己的动静了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人的声音截然而至，同时还有利器划过空气的声响，虽然很小，还是被常憬悟捕捉到了。

常憬悟马上意识到除他之外还有人在下手，悄悄探出头来，刚好看到半个枪手的身子飞上天。

马穆人胡乱开枪，或许不是因为找不到常憬悟的位置，而是在射击另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他们站位距离超过正常一个小队能互相照应的范围，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小队！

原本所属的队伍已经被屠杀殆尽

再看最后一人，已经呆立站了原地，常憬悟像猫一样移动步子，无声无息绕过障碍物从侧面靠近。

最后的枪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凹陷下去，露出被阻挡存在。

一只凶恶，周身布满着黑色几丁质装甲的巨虫，尖锐的口器从头部伸出，刺入人体内，仿佛一根吸管抽干体液。

怪虫背上的薄翼开始扇动，常憬悟意识到不好，以正常生物的视野应该是看不见位于后方的他，但怪虫身体两侧凸起的复眼显然不能以常理而论！

怪虫腾空跃起，蝗虫般反曲的后腿一跃便是最高速度！

常憬悟二话不说抽出手枪点准它连射，怪虫在空中爆出绿色的血液，速度不减撞向他。

前方尖锐口器竟然如青蛙的长舌般突兀延长数米距离，只见黑光一闪，已经穿透少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