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屋内一连响起三次。

常憬悟的配枪经过改造，号称能一枪打碎大型动物的头盖骨，专为觉醒者与特异事项准备，其威力根本不属于对人武器的范畴。

而爱丽儿便举起这样一柄凶器，眼都不眨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常憬悟面色呆滞。

爱丽儿毫发无伤的站在他面前，几枚压扁的子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爱丽儿随后调转枪口，从不同角度对准自身头部射击。

正面、侧面、后脑，乃至于眼睛、口腔内部。

“差不多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吧。”爱丽儿微笑着将手枪和弹壳塞回常憬悟手中。

理解了，也没理解。（Yes， and NO.）

完全无法理解，爱丽儿是怎么挡住子弹的？常憬悟宁愿看到有虚拟屏障之类的护盾出现在爱丽儿身上保护她，而不是直接用肉身去抗。

在短暂时间里，常憬悟怀疑自己看清了弹头与爱丽儿头部接触的瞬间，连一点波澜都未能掀起，仿佛撞在坚不可摧的装甲上，铜制外壳扭曲变形，在反作用力下凹陷。而爱丽儿竟是纹丝不动！

动能可以被高强度结构所分散、阻挡，但绝不可能消失，以爱丽儿轻盈的体重再怎么说也应当有反应。

可她正面承受子弹携带的全部动能，却连一点摇晃、震动的迹象都没有！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伫立，不见半点动摇。

仿佛打破了客观物理规律。

唯一能理解的只有一点，现在的常憬悟完全没有资格与她为敌。哪怕使劲全身解数，恐怕也无法伤害到她分毫

对爱丽儿而言，现在和常憬悟战斗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所渴望的对手是真正能造成威胁的强敌，而不是可以被一脚踩死的虫豸。

甚至说，双方的差距比人和任何虫子都要大。

若是蚊子，螳螂，至少还能给人类造成小小的伤口呢。

爱丽儿叹口气：“你还真是在物质上无欲无求呢，看来短时间内是想不出具体的赔偿了，还是直接让我来决定吧。定期给你们提供一些公开情报怎么样？比如说晋阳皇庭目前正在商讨的，对民间觉醒者组织的态度。”

“嗯？”常憬悟疑惑道：“公开情报？”

“确实是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情报，但对你们AHC这样的民间组织而言说不定会很有用处。”爱丽儿微笑道：“向你具体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回去后告诉那位【咫尺的神】，她一定会接受的。”

常憬悟点点头，接受了爱丽儿的提议，反正他短时间内想不出需要什么补偿，不如听从爱丽儿的安排。人家愿意给就不错了，寻常人哪儿还有挑三拣四的机会。

他差不多也理解了爱丽儿给出报酬的标准，由于【正一】不愿过多干涉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能给与他的补偿基本只是些“玩具”或者“娱乐”，“精神需求”，在现实中能产生的实际作用很小。

比如要求给他一只莉莉丝的宠物小蝙蝠，一只聪明，劳动力与成年人相当的忠实动物伙伴。

看似很美，但在晋阳，花点钱同样可以直接雇佣到成百上千的工人来代替，如果是收学徒，更是连钱都不用花。

常憬悟若是愿意收徒弟，自有人会主动带着学费把自家儿子送上门，任劳任怨做苦力，只为从他手中学到一招半式。

相比之下，缥缈虚无的“公开情报”或许能对发展中的AHC帮助更大。

出人意料的是爱丽儿之后又表示【天神之音】会以私人名义满足常憬悟一个简单的要求，这个要求只能供他一人使用，建议他回去好好考虑下。

事情了结，常憬悟在道别后离开了房间。

夕阳西下，另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独自一人闭目倚靠在走廊上，暗红色的长发垂下，随风荡漾。

人类世界不存在这样显眼的红色长发，常规意义上的红发实际上是黯淡的红棕色。

而在夕阳之下，塞拉小姐的头发仿佛在燃烧一般。

“出来了？事情都结束了吗？”

“姑且算是吧？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常憬悟不奇怪会有人在外面等他，方才从房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枪声不可能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哪怕直接有人冲进房间他也不会意外。

“完全没有事。”塞拉小姐耸肩，带着他下楼：“我对爱丽儿想做什么不感兴趣，只是来向凌晨并肩作战的战友道别而已，让你孤零零的离开不是待客之道，还有杰西卡也托我向你道个歉，不能亲自前来送别。”

“杰西卡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她啊，正在地下室研究化生兽呢，说是要赶在活性消失前留下记录。【隐修士】就是这样的。”

“她有这个意思对我而言就足够了。”常憬悟笑笑：“我又不是要离开到哪里去，还是会留在南华，按照爱丽儿小姐说的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能打交道。”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临上车前，塞拉又对少年讲道：“有时间的话记得来找我切磋下吧，我对你在战场上使用的武术很感兴趣。”

在这一点上，常憬悟也是同样的，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回程的路上一切安稳，没有再出什么意外。这个时间市区车流量不多，很快就把少年带回AHC的风神山总部。

“客人的感觉如何？独自享受【正一】的专车接送服务。”

开车的司机是老熟人，就是这几天一路接送【天神之音】来往演唱会的那位。

“呼。”常憬悟活动身体，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还行吧？明明才不到一周时间，让我感觉简直长的不可思议，那话怎么说来着的？恍如隔世？”

车门打开，常憬悟下车后又靠在车边上，对司机讲话：“有空吗？有空的话稍微在这儿陪我一下。”

“怎么啦？还恋恋不舍呢？”

常憬悟敲敲车身上的正一十字纹坦然道：“我想多让别人看看【正一】派车送我回来，炫耀炫耀。我们AHC总部固然是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但那帮不三不四的人你也知道，保不准去哪儿偷懒了。”

常憬悟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得多待会儿，让他们都看清楚了。”

“外面的世界就得勾心斗角啊。”生活不易，司机叹气：“快点哦，我还赶着回去看小圆呢。”

“什么？”

“最近在给我们放的大型电信诈骗公共教育片啦，一连十二集还有三部剧场版。”

“防诈骗广告为啥还要拍这么多啦。”

常憬悟好说歹说，才说服人家留下来十分钟，直到吸引来的人群快要造成交通堵塞才放司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