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找茬是不是?”
“这……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精神病,医生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再给我看看,我还有救!”李七安急了,忙起身想再解释一下,可却被医生一手推出门外。
张医生把剩下的药片塞到他手里,嘴角含着一丝微笑:“有病就得治,隔壁有家青山精神病学院,你可以去那儿看病。”
“早发现早治疗。”
精神病人会说自己是精神病吗?
答案是肯定的,当然不会,就像傻子不会承认自己是是傻子一样。
张天外觉得有点可惜。
这小伙子枯黄瘦弱,年纪轻轻身体不好,脑子还不好使,可惜了。
李七安用力抵住了门,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
“张医生,我……”
可他这副瘦弱的身体,哪里是别人外科医生的对手。
话还没落,张医生顺势猛拉上门。
砰!
门被他冰冷的关上。
看着紧闭的门,李七安叹了一口气,嘴角附和的笑容逐渐消。
“神,真的没人相信吗……”李七安低语。
他沉默了一会,转过身向走廊另一头慢慢走开。
李七安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对自己的嘲笑,看个病都能被当作精神病。
难道非要他说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见到过光明神李信,才会有人相信吗?
他就是这么衰的小孩,一个衰到说实话都会被医生当作脑残的人。
走廊上的灯晃来晃去,一明一暗的气氛有点恐怖,值班护士也少得可怜,不过对于李七安而言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换作正常人大晚上到这家医院,还不得以为见了鬼,被吓个半死。
医院之所以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伴随这几年各地灵异的同时,自然灾害同样多发,导致电力资源紧张,医院供电也被限制,只好减少电力使用。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廊椅子边,一个趴在椅子上的小姑娘起身跑了过来,拉了拉李七安的衣袖。
小姑娘个子不高,扎着双马尾,刚长到李七安的胳膊,穿着一件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几乎要将小小的她包裹到衣服里。
相反,和一身寒酸破衣服的李七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哥,我饿了,我想吃西瓜。”
李七安耸拉着脸,无奈地咬牙切齿说道:“李雨雨你这个臭丫头片子!晚上你不是刚吃过了吗?”
“这不是又饿了嘛,我坐在椅子上等了你半天,老是闻到街上的烧烤味,可把我馋死了。”
“你馋烧烤和西瓜有什么关系?这大冬天的我到哪里去给你买西瓜,晚餐钱给你买了碗炸酱面,两天的伙食费都没了,再这么下去这个月就得吃土了!”李七安气得脸都黑了。
“我不管,我就要吃嘛!”
李雨雨继续死皮赖脸地说道:“西瓜比较便宜!”
“买,我买总行了吧!”两人面面相觑,李七安叹了一口气,一把拽着李雨雨的小辫子走开。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归还是得自己宠。
“李七安!你个狗衵的,快点放开我的小辫子!”
……
一哥一妹,走廊上的画面既温馨感人,又可怜可悲。
妹妹并不是李七安的亲妹,而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说出来命运也奇妙。
这丫头本来是个在街上讨饭的小乞丐,得了白血病趴在垃圾桶边奄奄一息,被李七安路过救了,哥妹俩从此相依为命。
李七安是孤儿,刚从孤儿院出来讨生活,自己还养不活自己,身上还有怪病,瘦得跟个快死的人一样。
这种症状,像是……肾虚。
至于自己的身世,李七安询问过孤儿院里辈分最大的护工。
护工杨阿姨说,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因为天生缺陷患有怪病,一出生被丢进了医院的垃圾桶,多亏被清洁工发现,及时送到了孤儿院,不然他小命就交代在哪儿了。
李七安身世简单平凡,又有点可怜,因为父母冷漠的抛弃,导致他几乎没有家的概念,更别说佳节思亲。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趴在墙里看外面,看到别的小朋友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吃着汉堡,李七安羡慕的直流哈喇子。
他就会默默的想,那就是家,那就是幸福的味道吗?
他也想有个家,有爸爸妈妈牵着他的手,开开心心的去买汉堡。
可等后来自己买了汉堡一尝,妈的什么味道,跟屎一样,难吃的要死,不就是两块面饼里夹了菜叶子和火腿嘛。
家……不过如此。
出了医院,大街上刮着冷冽的寒风,天空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
穿着单薄的过冬衣服,根本抵御不了严寒,李七安被冻得瑟瑟发抖,每走一步都是个煎熬,可他还是宁愿把妹妹搂过来,不让她受冷。
因为某些原因,平时灯火阑珊的大街上,现在虽然张灯结彩,可几乎没有行人,极其冷清。
只有过路的车辆打着无情的喇叭声和漫漫的冰天雪地,哥妹俩孤单的身影在寂寥的路上孤独前行。
在黄昏的路灯下,身影不断被拉长。
李七安和李雨雨钻进小巷,朝着江城最大的贫民窟走去。
小巷子被李七安走过很多次,它保留了陈旧的气息,仍然是过去的风格,和现代化都市的理念背道相驰。
将贫民窟和都市渭泾分明。
小巷历史久远,有一两百年了。
它不算狭窄,左右宽四米,只是相对于其地方,要是单论起来,十个李七安都够走的。
他莫名觉得今天的小巷子有点奇怪,看着有点长,还有点漆黑,李七安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黑夜,还飘着几朵暗红的云朵。
李雨雨拎着大棚的瓜,看了他一眼说道:“奇怪,难道要下雨了?”
“别低估,赶紧回家收衣服。”李七安皱了皱眉,继续向小巷子里走。
他心不在焉的。
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又说不出来。
不过现在,他还是想早点回去收衣服。
没有什么是比他收衣服更重要的!
即便繁华如江城,依旧存在城中村,那儿像个肿瘤,脏了上流社会名流的眼睛;像婊子身上的霉菌,是城市中最脏脏的写照。
贫民窟里没有争斗、没有粗鄙的言语攻击、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罢了。
……
在小巷子的另一头。
路灯下,灯光忽暗忽明,一个秃顶的老树在寒风中摇曳。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风把他的风衣吹得哧哧作响,他抬头看了一眼老树,又撇了一眼漆黑巷口,深吸一口气。
“局长,我已经追击旧城区了。”
“那道能量波动还在,相比于刚诞生时气息虚弱不少,可以展开清理了。”
“开始行动。”
听到电话里的指示后,男人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缓缓走到树下。
他把叼起的那根华子吐掉,吸了一口冷气,原本漆黑的瞳孔突然皱缩,变得异常血红,身上释然出比周遭更寒冷的气息。
一股强盛的气势自男人身上爆发,树干猛然颤动。
地面的积雪轰然震飞,洒向四周。
“禁锢,【封锁术】!”男人动作诡异,像道士一样双手捏诀,浑身竟不由得冒得热气腾腾。
如果此时有路人,一定会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所震撼。
黄昏路灯旁的枯树下,一个浑身冒着热气的男人双手捏诀腾空离地。
那棵树下竟出现一圈奇怪的纹路包围。
这道纹路像水波一般泛起涟漪,扩散向四周,涌入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六角星芒阵法,其中闪烁无数奇怪的文字,把树给包围。
“唂……”
黑暗中,传来一阵骚动。
枯树微微一颤,树干上的纹路极度诡异,像是……一张苍老的人脸,而已由树皮组成的人脸,似乎很痛苦,它随后冒出几缕黑气就消失了。
任凭风雪吹打,那树纹丝不动,像被禁锢住一般。
男人的风衣不再飘了,他也从悬空状态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路坎上,脸色泛红,大口大口喘着气。
“该死的喰种,大过年的也不消停,特么的。”看了树,刚才还有几处绿芽,现在完全干枯无比,男人满意的翘嘴笑了笑。
他得意的吹了个口哨,刚给老大打了电话报告战果。
“【斩首行动】,继续进行。”
刚挂电话,忽然耳边卷起一阵风,男人眼睛不由竖了起来。
隔了一条街,能清晰看到,对面的路灯下,路灯在摇曳,忽暗忽明的。
是一个恍惚的影子,不像是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