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话题都已经引到了董卓身上,接下来自然就是他们发挥的时间了。
但是刘协还是很想看看,这群人是打算怎么样瓜分。
果然,不到一会,又有一名官员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出来的人刘协同样也是认识的,太常马日磾,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刘协看着他那略微肥胖的身体,黝黑的脸庞竟然和董卓的形象有几分相似,不过他是一副贪婪的样子,并非董卓那副凶狠的模样。
“何事?”刘协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想要看看这个被袁术嫌弃讨要的钱财过多的人物到底能将这件事说成什么样子。
“陛下。时已过四月,但关中土地仍多有荒废。既董贼以除,当鼓励百姓重回田地,种植粮食。”马日磾开口说到。
刘协点点头,这件事他也是非常关心的。
昨日既然已经把周围的军队稳定下来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发展一下自己的农业了。
四月份虽然不是最适合播种的日期,但是气温还算温和,现在种植想来应该还可以在止住一部分的损失。
“那马太常以为当如何?”既然提出了问题,刘协自然继续问向马日磾。
“臣以为,董贼所占之地甚多,当分地于民,使耕者有其田。”马日磾缓缓开口,终于将话题伸向董卓的财富。
“如此吗?”刘协低下头,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刘协在心中大笑着说到。
“钟侍郎。”刘协停顿了一会,马上便开口叫到。
“臣在。”钟繇也迅速地回应道。
“既然太常如此说,那你便统计好这董贼的土地,准备做好分地于民的准备吧。”刘协开口吩咐道,眉目上尽是喜色。
“是。陛下。”钟繇的神情却有些严肃,眉头都皱了起来,仿佛对于分地于民这件事情有很大的意见,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接下便是讨论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说祭祀和官位变迁的问题。
主要的还是司徒之位的人选议论,毕竟王允已经被刘协给废了。
但是刘协还是将这个位置空置了下来,这个位置他心里早有人选。
从朝会下来以后,刘协走在未央宫中,都高兴地要笑出来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群世家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来瓜分董卓的财富。
“陛下,钟侍郎求见。”高定突然走上了前,对着刘协禀告到。
“嗯。那边带钟师到书房吧。”刘协笑着回答道。
他其实也已经留意到了钟繇刚刚的表情,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心里是想着什么的。
不一会,君臣二人便在书房中相对而坐。
“陛下。臣以为今日不应当答应马太常所说之策。”钟繇此时要是眉头深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哦?这是为何?”刘协假装惊奇地看向了钟繇,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陛下有所不知,世家大族皆拥有大批田产,其下佃民无数。往时他们皆会将佃民藏起,以规田税。若是以此策分之,怕是佃民皆出,臣恐大部分土地皆要入他们之手。”见刘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钟繇再也忍不住了,焦急地说到。
“如此吗?那便太好了。”刘协笑了起来,心中也是颇为欢快。
这倒是弄得钟繇一阵疑惑,这陛下为什么会这般开心。
“陛下…………这可不是喜事。那土地一旦落入世家之手,恐怕也是荒废了。”钟繇以为刘协不理解,又紧接着解释道。
事实也是如此,那些土地被佃户领了回去以后他们并不会直接拿到,而是上交给了世家大族。
但是佃户的数量没变,土地却是多了一倍,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怕是到最后,这些土地都会是继续荒废,或者变成世家大族手中的精美楼阁。
“钟师可知何为釜底抽薪?”刘协脸上带着自信,反问道。
“釜底抽薪?”钟繇的世家并不是武学世家,对于兵法不熟悉,所以他虽然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刘协的真正意图。
“所谓“釜底抽薪”便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刘协站了起来,开始在殿中踱起步来。
“此事何为根本?便是地无法分于民。为何无法分于民?乃世家所蓄佃户甚多。世家为何蓄佃户?乃为避田税。”刘协停顿了一下,看向了钟繇,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
“若是此次分地,钟师可设一司,专管分地。顺便统计好这京兆地区人口,若是发现乃是此前避过田税的佃户,那朕不便有理由向这世家大族讨要田税?”
刘协如此一说,钟繇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钟繇承认还是自己的认知限制了自己的做法,他当然也是一个聪明的人。
但是他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佃户便是他们的私产。
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严肃。
“陛下。这可会惹怒这关中之地的世家。”钟繇的内心有些忧虑。
他不是不知道世家大族对于底层民众的控制能力,若是刘协逼迫得太紧了,恐怕也是会产生动乱的。
“嗯。朕是知道的。”刘协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世家大族拥有文化上的解释权,现在很多著作其实都是他们的家传之学。
所以想要成为一名士子,很多人都要经过到世家求学的过程。
所以士子都会很自然地亲近世家大族。
而底层的百姓就更加是如此了,这个时代世家大族在这些群众的号召力甚至要比他这个皇帝要强。
毕竟刘协并不能直接管理他们,而世家大族确实实实在在的生活在他们的头顶。
“但是朕必须做。若只是为兴复汉室,朕必然会将土地交予世家获取支持。但朕为的是大汉的天下。”刘协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在一旁的钟繇看上去竟然都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