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似乎感应到卫书的忌惮和窥伺，老妪略微转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利芒。

轰！

卫书只感到空气中蓦然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席卷着他的周身。

如同置身海底，空气无时无刻对他叠加令人窒息的压力，令他忍不住战栗颤抖。

“嗯哼！”

卫书闷哼一声，只能被迫运功抵挡。

他不知道这位女宗正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被这股气息所压倒。

一滴滴汗珠开始划落，呼出的气息中开始带着丝丝血腥味……

红莲看着狼狈不堪的卫书，柳眉逐渐紧蹙，却没有言语。

一息、十息、三十息过去。

老妪在卫书的身上巡视，浑浊的双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神情微微柔和。

先天大后期就能抵御自己三十息压迫？

这般优秀的年轻人，真是少见。

忽然。

“咦？”老妪略感惊讶，“好熟悉的功法波动，兵戎相见？”

“楚国卫氏一族？不对，还有卫家的核心功法，偃甲息兵、问鼎中原，你是卫奢那老不死的次子？”

老妇人眼中精光迸发，说着，身躯蓦然都拔高了几分。

卫书神色惊异，感受到周遭愈发猛烈的威压，心中悲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正……正是！”

得到肯定答复的老妪，看向卫书的目光中，闪过深深的厌恶和复杂。

卫书还没弄懂发生什么，只见周遭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这就是大宗师强者的实力吗？仅仅一个眼神自己就顶不住！

卫书汗流浃背，呼吸急促。

“呼！多谢前辈！”

卫书喘着粗气，虽然被折磨得不轻，但是却惊喜的发现自身内力已经凝练了许多。

这是考验或者某种机缘？

卫书猜想着。

老妪只是摇摇头，并不想接受卫书的道谢，沙哑的声音响起。

“谢你自己，否则，死了也活该！”

说罢，便转身去看红莲，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雁婆婆~”红莲甜甜的叫了一声，神色乖巧。

老妪难得露出笑意，轻轻拉着红莲的手，脸色怀念。

“当年喜欢哭鼻子，成天找哥哥的红莲小丫头，也终于长成大美人了！”

“雁婆婆，我哪有哭鼻子？”

想起糗事，红莲雪白晶莹的肌肤上泛着海棠花粉般的红晕，连连摇着老妪的手臂不依。

“没有没有，是我记错了……”

卫书看着已经将自己彻底遗忘，只是自己攀亲的两人，纵使他脸皮厚，此刻神情间也略微有点尴尬。

良久……

女宗正和红莲回过神来，仿佛才记起这里还有一个外人。

“卫家小子，你到这里还有什么事吗？”女宗正语气中略带逐客之意。

卫书有些傻眼，不是你接我来的吗？

好吧，虽说自己有些许谋划在，想要套苍龙七宿的些许线索。

但是，在看到武功深不可测的女宗正后，卫书瞬间熄灭了所有的小心思。

“额……晚辈，晚辈自幼便喜欢遍观群书”有些心虚的卫书，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

女宗正就急不可耐的从袖口中抛出一枚青铜令牌，似乎不想听卫书的一句话。

“这是我的令牌，你可以在太史阁的史料藏书中，借阅三天！”

“你可以走了！”

“多谢前辈！”卫书一拱手，向红莲略微点头后，立刻转身离开。

站在这位女宗正面前，他总有一种汗毛乍立，被看透的感觉。

那双浑浊的双眸，似乎包含四季轮回，刊透世情，令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这是错觉吗？”卫书喃喃自语，纵使浑身酸痛，离去的步伐依旧飞快。

不管如何，卫书觉得离这种对卫家有明显敌意的老怪物远一点，总是对的。

女宗正的目光从卫书身上收回，看着乖巧懂事的红莲有些怔神，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红莲丫头，这卫家小子，我看不适合你呐！”

“雁婆婆，你说什”红莲心乱如麻，当即想要否认。

女宗正看着红莲这幅状态，神色复杂：“卫书面向‘长颈鸟喙’，古书上说，这是阴险狠毒者的状貌，这样的人心思太多，做事不修德行，恐怕难有善终，而且往往会祸及子孙。”

“丫头你太过单纯，本性善良，相配这样的人，折磨的是你们两个人。”

“卫书称不上是君子，倒是他哥哥卫尚，为人谦逊，国人中没有厌恶他的，野人中没有诽谤他的。”

“楚国卫氏一族的家主卫奢，虽然担任令尹二十多年，长期把持楚国军政大权，但是掌握最高权力的就应该是君王，一旦某位大臣完全将君主架空，自身也必将遭受权力所带来的反噬，不得善终。”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古来今来，除了伊尹、周公外，我还没有听说过有权臣能够善终的，卫氏一族早就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丫头，卫书绝非良配！”

女宗正一番话说完，红莲略微沉默，不知为何心乱如麻，不得不说雁婆婆分析得极为清楚。

女宗正则是宽慰道：“红莲丫头，我看相国张开地之孙，张良就非常不错，品行端正，姿容俊美……”

张良？

红莲赶紧摇头，本能排斥，“不是这个”

然后，她认真的说道：“我想要跟雁婆婆你学习武艺！”

女宗正一愣，旋即，苍老的脸上绽放出光彩。

接着，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红莲。

“丫头，你不是不喜欢练武的吗？”

还没说完，女宗正抓这红莲的手，不禁轻咦一声，“丫头，你居然有半步先天的境界了？”

不喜欢武装爱贪玩的红莲，什么时候有这等实力了？

这可要比那些醉生梦死的宗室子弟要强太多了。

红莲抛下心底的烦躁感，精致的面容上显露出成熟而冷静。

“红莲已经不是昔日的丫头，不能永远希冀被哥哥的羽翼庇护！”

女宗正则是欣慰的看着红莲。

这一刻，她真的对红莲刮目相看。

韩国宗室之中，能够真正入得了她眼的却是不多。

韩非身子骨太弱不适合习武，韩宇野心勃勃恐怕不甘心一辈子当个宗正，红莲天赋不错可就是太过于贪玩……

“你想清楚了吗？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道路？”女宗正神情严肃，最后的确认道。

“嗯！”

红莲目光坚定，这一次就由自己来改变命运，守护一切！

女宗正看着眼神中仿佛有希望之光的红莲，不禁莫名感慨，“韩国竟要让我们这些女人来保护！呵呵！”

看着红莲，女宗正不禁想起了往事，发出一阵莫名嗤笑。

她没有深究红莲态度转变的原因，就像是上一任韩国宗正没有深究自己。

“好，我将亲自教导你！”

“谢谢雁婆婆~”

红莲甜甜一笑，任由金色的朝阳泼洒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充满着圣洁坚毅的气息。

我再也忍受不了无能为力的自己了。

命运，将由我自己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