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新郑繁华不减，歌舞酒酣。

“一切都很顺利。”

卫书快速穿插在小巷中，面无表情。

新郑虽然乍看与往日一无二至，但是夜幕流沙的暗动之下，消息灵通之辈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倒是没有多少人出来乱晃。

利用他们？

不。

卫书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冷血，准确的说是各取所需而已。

无论是韩非、紫女、卫庄这些流沙成员也好。

还是武政、章贺这些外人也罢。

他们都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至于焰灵姬？

卫书的眼神中少有的出现困惑，他看不懂这个女人。

单纯却又不单纯，复杂却又不复杂，有目的却又没有目的……

卫书看不透的人，他很难产生信任感。

所以，焰灵姬这种不可控的因素，在这次计划中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卫书想着这些日子与焰灵姬的相处，临行前的告别，眼前逐渐冷漠了起来。

他对流沙这些所谓的自己人都做不到绝对信任，更何况是焰灵姬、明珠夫人呢？

“工具而已，就不要谈感情了！”

卫书愈发冷漠，他现在要去取自己应该得到的任务奖励了。

苍龙七宿！

……

萧瑟寂静的韩国冷宫之中，寒风呼啸，月如圆盘。

卫书观察四周无人后，这才小心的现身，开始了思考。

从韩国太史阁借阅的史料中，关于春秋小霸郑庄公的记载很多。

可极具影响力的也不过几件事。

克段于鄢、黄泉认母、繻葛之战。

卫书掏出怀中的竹简，走向了冷宫中的中心湖岸。

郑庄公克段于鄢，对其母武姜十分不满，扬言‘不到黄泉不相见’。

而后，郑庄公就把武姜送到了城颖居住，但是后面又听从颍考叔的建议，挖掘地道至泉水，筑成甬道和庭室见面，与其母重归于好……

卫书认为郑庄公这种成熟的政治家，黄泉认母并不完全是对武姜的思恋，更多是出于政治考量，他也不想背负“不孝”的恶名。

但是这则史料却给了卫书启发。

黄泉认母、泉水、甬道宫殿……

郑庄公死后，郑国陷入内乱，郑国的霸业逐渐衰弱……

此处的冷宫作为当年郑国的王宫，地上早就翻找了数百遍，已经不剩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但是水下呢？

夜晚的湖面上倒映着月亮，波光粼粼。

卫书站在水边，脸上略微犹豫，不是他不会游泳，只是十分厌恶下水而已。

“拼了！”

卫书一咬牙，苍龙七宿的秘密他可不想放过，脱去外衣放好，然后直接跃入水中。

嘶！

水下冰冷刺骨，周身充斥水流的压迫感，入目所及之处一片幽深。

卫书赶紧运转内力，视线这才变得逐渐清晰，体表的寒冷和水流的压力这才消散。

“石壁挖掘的十分简陋……”

卫书一边慢慢潜水，一边强忍着对幽深水域的恐惧感。

沿着中心湖的墙壁，一直往下，刀劈斧凿的痕迹越多，石壁愈发尖锐。

越往下，水质愈发浑浊，水草也愈多。

触及湖底，卫书奋力扒开挡在面前的水草，不禁有些惊讶。

“机关术的痕迹？”

卫书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眼前的机关术不符合目前主流派别特征。

墨家、公输家可没有这种风格的机关术风格！

不过，水下这么深的地方居然有机关术，卫书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着秘密。

来对地方了。

卫书继续摸索，在另外的被水草遮盖之处，发现了许多未触发的机关陷阱，以及一道青铜机关锁。

很明显，解开机关锁就能到达真正的密室。

“有意思！”

解法倒是不难，有点像是推箱子的小游戏，将青铜面板上的小方块推到凹槽的地方……

当然，如果解错了，卫书觉得那些未启动的机关，一定会瞬间将自己吞噬。

卫书半吊子机关术的水平，最终也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解锁，缓缓将方块推到指定位置，再轻轻一按？

砰！

突然间，卫书身前传来沉闷的响声，只见面前一大块凹凸不平的石壁突然消失。

湖水找到倾泻口，倒灌进墙壁后方的未知空间中，卫书也被水流卷了进去，而后石壁严丝合缝的契合归位……

湖底，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咳噗！”

卫书直接被甩在地面上，他撑着地板吐出两口湖水，新鲜的空气入鼻，那令人厌恶的窒息感才消散。

他慢慢抬头，注视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诧异。

这是一处地下空间，墙壁都是青砖，这里竟然还有着排水系统，刚刚开启机关时带进来的水，居然在缓缓的消失。

灯中燃烧着的都是不知名的燃料，好像是以某种机关术启动，而且隐隐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异香。

布置上说不上华丽，只能说的上是朴实无华。

这与卫书想象中，本该金光闪闪的密室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此前那极为简单、毫无挑选拜访者的机关锁……

苍龙七宿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这里？

太儿戏了吧？

毕竟。

不少王侯将相的家传功法，为了避免他人偷学，都是让族中子弟从幼年便开始练习奠基武学。

顶尖功法，可不止是一本顶尖功法那么简单，而是数十种的基础武学打底。

相当于是层层叠加，而不能一蹴而就。

换言之，就算他人拿到了顶尖功法，也不能直接修炼……

看着四周古朴简单的石室，卫书心中充满了荒诞感。

或者。

这是郑庄公为他的继承者留下的一点保命手段？

卫书脑子高速运转。

史书上记载：

郑庄公的五位公子中，太子忽性格宽宏仁德，两次拒绝了齐僖公的主动求婚。

当然，要是太子忽娶了齐国公主，得到大国齐国作为外援，郑国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破事了。

太子忽的弟弟公子突，有着优秀的军事才能，性格强悍而且不甘居于人下。

郑庄公为此感到十分担忧。

所以在临终之前，命令公子突去宋国，防止他和太子争夺国君的位置。

太子忽得以成功继位，是为郑昭公，祭足为执政卿，辅佐朝政。

然而，祭足出使宋国，遭到宋庄公扣押，并胁迫祭足拥立宋国大夫之女的公子突。

祭足为了保全性命，答应拥立公子突，于是在宋国军队的护送下，祭足和公子突进入郑国。

郑昭公只得仓皇出逃，公子突顺利即位，是为郑厉公。

“郑庄公坑死自己的弟弟，果然也教不出兄友弟恭的后人。”

卫书不禁感慨，越想越可能。

然后，他将目光放向大厅中央石桌上三个显眼的青铜小鼎，慢慢走近。

嗯？

第一个鼎是空的？

不对，卫书从鼎中摸出一块兽形美玉。

“虎符？”

卫书先是一愣，很快又想了起来。

郑昭公出逃后，执政卿祭足和郑厉公不久后发生矛盾，郑厉公只得出逃。

祭足再次拥立郑昭公回国，大夫高渠弥却对郑昭公不满，后来射杀了郑昭公。

莫非郑昭公出逃前，来过这里，取走了这里的宝物？

想到这里，卫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会这么倒霉吧？

没有苍龙七宿的线索也就罢了，连好东西都被挑走了吗？

卫书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个青铜小鼎。

鼎中放着一份竹简、一个龟甲。

尤其是那份竹简居然已腐烂了一半？

要不要这么离谱？

“草！”卫书傻眼了。

竹简和龟甲？

他辛辛苦苦忙活这么多，就得到了这么些破玩意？

不死心的卫书，小心的拿起那份烂了一半的竹简。

细细读过之后，发现上面记载的是郑国军中的制式武学。

虽然是小霸郑庄公所创，有些奇妙之处，但只有残缺不全的一半，能拿来用吗？

各国武学兴盛，尤其是通过数百年的兼并战争，各国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军中制式功法……

或许，只有长江下游的东南蛮荒国度，诸如奏国、徐国等还没有自己的制式功法吧？

他身上的卫氏一族的核心功法，理论上也能够修炼到最高的天人合一境。

郑庄公留下的功法再好，他也不缺。

“这玩意，完全是鸡肋啊！”

卫书神情郁闷，随后又拿起龟甲，仔细看了起来。

龟甲上刻着一份阵法？

卫书瞬间有了兴趣。

战阵作为一种战争队阵形，最早可以追溯到武王伐纣时期，将军队一线排开、分为左中右三军，将步卒放在战车之前……

打破了周天子不可战胜的神话的是郑庄公，在繻葛之战中，郑庄公摆出鱼丽之阵，击败周天子，令其威严扫地……

不过，这龟甲上的阵法，不像是鱼丽之阵。

“九军八阵？”卫书眼中闪烁着光彩，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满口赞叹，“郑庄公，你真是个天才！”

郑庄公摆出鱼丽之阵，放在当时就已经是了不得的阵法创新了。

鱼丽之阵更是受到了各国的追捧和改良。

虽然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步兵重要性的逐渐提高，鱼丽之阵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九军八阵开始成为了如今的军阵主流。

但是当时的郑庄公，竟然能构想到几百年后的阵法趋势，真是个军事天才。

不愧是春秋小霸！

当然，郑庄公的这份阵法，看起来还加了不少郑庄公的奇思妙想……

这应该算是古八阵？

卫书是大受启发。

他熟读兵书，当然知道这份龟甲上的阵法的是个好东西。

卫书小心的收好龟甲，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不放心的四处摸索着，还想再敲出点别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