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鸢显然是被心中这个猜想吓着了,她赶忙回神。
不行不行,这孙夫人的事都还没解决,自己怎么能先被带跑偏了呢?
但是她又不敢唐突的提起那位渣男孙公子新娶的小妾,深怕眼前这位已经身心俱疲的夫人再一嗓子哭出来。
但是孙夫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她伸手,苍白突出的指节拭去了眼角残留的泪珠。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看这位夫人谈吐举止,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这么漂亮,一定也和夫君关系很好,他才会带着你去参加喜宴吧。”
于鸢笑笑以示回答,她心想,鹤君翎带自己来的唯一目的估计是看透了自己那张爱尝新鲜事物的嘴和“失忆”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不过转念一想,成婚几个月,他倒也的确算得上是模范丈夫了,想必这孙夫人遇到的渣男,鹤君翎的形象更加的高大伟岸起来。
孙夫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是没多少话语权,我的父母不听我的诉苦,只觉得我夫君对我冷淡,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如今那夏琳入府,想必不过数月我便无家可归,以后还可能成为孤苦伶仃的一缕怨魂了......”
于鸢忙安慰,“孙夫人可千万别这么想,那孙公子之错与你何干?你是个受害者,可千万莫寻那短见,也别再说这样的晦气话了。”
孙夫人苦笑,“妹妹还年轻,应该也是与夫君新婚不久,我如今在那孙家,倒不觉得像是自己的安身之所,只觉得像个监牢一般,如今那小妾成天的来欺负我,倒还真不如......”
她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却也让于鸢有了讨论小妾的理由。
“您说那位小妾闺名夏琳?”
孙夫人点头,“她原是烟花之地醉春楼的一名舞姬,兴许是舞姿出众,被夫君看中,我有次路过前厅,听到他在和来拜访的李公子讨论她的身姿是如何的婀娜。”
于鸢点点头,被现代电视剧洗礼的她也不是没看过乱花迷人眼的场景,但还是谨慎的问出她心中的疑虑。
“烟花之地,那不是正经女儿家但凡有个一技之长都不会去的地方吗?这夏琳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误入了那?”
孙夫人听到于鸢的话,愣了一下神,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下,才说。
“我看妹妹面善,定也是个好人,才与你说,那小妾呀......”
说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将身子凑得更近,“听闻她在醉春楼就性子泼辣跋扈,而且看她面相就知道她有域外的血统,有传言说她是被流放的胡人与京城某个贵族小姐的私生子呢。”
于鸢头大,她只是想简单提醒一下孙夫人注意小妾的事,保不齐就是宅斗夺宠之事,怎么现在一听这个小妾越发不对劲起来了呢?
但是此刻她依旧不想做那断家务事的官,所以忍耐住了那颗八卦的心,只点点头。
“说起来,若是我能被夫君疼爱那么一星半点,前一日的喜宴上,我应该就能遇到妹妹了,”孙夫人此刻说出了心中的重担,显得畅快了许多,“只是我那夫君,怕是嫌我上不得台面,又恐我怠慢了新人,所以才称我抱恙免去我喝敬茶的吧。”
听着孙夫人那哀婉的声调,于鸢一阵心疼,但她也不能掺和进去,只得安慰道。
“姐姐莫要伤心了,如今听你说,孙老爷已经仙去,如今孙公子迎娶那小妾,或许那小妾的嚣张会让公子体会到你这些年的温婉贤淑,与你重修旧好,退一步来讲,若是那小妾大闹,您这边也留个心眼,能以此事为契机与你和离,也算是一件好事。”
孙夫人点点头,笑着将于鸢方才递给自己的帕子收好,“妹妹的这方帕子都被我的眼泪浸湿了,可否再等几日我洗净了送还给妹妹?”
于鸢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她戴着帕子也是为了适应这边的生活,但是左右都不如现代的袋装餐巾纸好用,而且她现在身份尊贵,衣食住行身边的仆人们都恨不得能自己代她顶上,她哪里还需要什么帕子呢。
不过看孙夫人言之切切,于鸢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临了,她也是掂量了一下那句反复构想觉得无碍的话,才说出来给孙夫人听。
“孙夫人,我虽然不能对你的遭遇完全感同身受,但是不管结果好坏与否,咱们都要坚强的好好活着,这日子,总是会有盼头的。”
孙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光,她静静的看着那位气度不凡的少女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这边,刚回家的于鸢赶紧接过重新温好的汤婆子,一脸幸福的过着毛茸茸的红色披风窝进内室的贵妃椅中。
待鹤君翎回到家时,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少女像一只白净的波斯猫,身形慵懒妩媚,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话本、
他走过去,怕刚进屋的寒气侵扰到她,所以只是伸手拨弄了一下于鸢额头前的碎发。
于鸢本来就被暖的昏昏欲睡,被那指尖的冰凉弄得又精神起来,看是他回来了,便问他有什么想吃的。
“你做的都喜欢。”
鹤君翎浅浅的笑着,他以前随军打仗,风餐露宿,都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一天可以拥着美人入怀,享受最普通却也最难得的幸福。
看着于鸢就要起身,他将她按住,并顺手又将她裹严实了一点,他尝试着代替椅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她除了有些羞涩的红了耳朵之外并无讨厌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将她圈进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
“今日和孙夫人聊的如何?”
于鸢便将今日的事都讲给鹤君翎,他听着她逐渐有点生气起来的语气,心中觉得可爱,便嘴上也露出点笑来,于鸢感受到了下巴轻微的动作,有点没好气的抬头。
“喂,他是渣男啊,渣男!你怎么还能笑出来的?”
鹤君翎笑着,安抚下怀里这只炸毛的猫猫,柔声哄到:“好好好,他是渣男,我以后不和他来往了,好不好?”
于鸢这才又重新老实起来,她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和鹤君翎说一下自己的感觉。
“但是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鹤君翎安静的听着,于鸢又道。
“按照孙夫人所说,那夜她并未出现在宴席间,那她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和我说了这么多?如果真的在乎家族清誉,像是‘小妾是私生子’这类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吧?她会不会太过相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