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的旖旎氛围,全部被白麓乱拳打得稀碎。
时阅川只能叹口气:“好,下回给阿麓带个舒服的枕头。”
他们动作又轻又小,而此刻天边还是一层朦胧的鱼肚白。
白麓轻手轻脚的走出庙外洗漱,还看到在门口值守的三位镖师正在斗叶子牌。
时阅川将竹筒里的水倒在她的手上,白麓便照样粗豪的呼啦呼啦一顿搓脸,这就算是洗干净了。
而后便又是一块棉布递上,她接过去,诚心诚意的赞叹:
“有空间真好!”
再看看天边微微泛出的红光,不由生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也就是如今不熬夜了,不然哪有起这么早的时候啊!”
但是还是好想念手机电脑无线网啊呜呜呜……
时阅川却是看了看天色:
“把人叫起来吧,今日过后,温度便要上升了,咱们白日走的越早越好,这样等日头晒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话音刚落,庙中众人却也都陆续醒了过来,张百里似乎已经进幻境梳洗过了,此刻期期艾艾的凑过来:
“这位公子,我,我都老实这么久了……能否帮我指点一下文章?”
……
时阅川还未开口,便听白麓好奇问道:
“老头,你那幻境里的时间怎么算呀?”
“我们昨日拔菜苗感觉过了挺久的,出来时好像没多大会儿。”
张百里一愣,随后迟疑道:
“我……我没注意过呀……大概就是,就是里头的时间久一些,外头的慢一些。”
对自己金手指如此敷衍且没有探索精神的,天底下属实就这一个了。
白麓也无奈:“里头的东西,比如说种菜,只有你自己带进去付出劳动的,才可以真的被吃掉,是不是?”
张百里点点头。
“是这样的,而且外头与幻境无关的东西也不能留在里头。”
而那个桃花林幻境,他一开始叫田心喜,为了哄老婆子欢心,本想偷偷种下一亩地的,结果……
结果就是草盛豆苗稀。
白麓突然心动了。
她看着时阅川:“虽然你的空间不能种植,也没有灵泉,但是眼前好像有一个呀……”
时阅川失笑:“你之前只收集吃的用的,如今连人也要收集了吗?”
“而且,阿麓,等到去了帝都,你想要的庄子会有的,何必要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幻境呢?”
白麓一想也是,又看了看张百里:“你好废啊。”
……
怎么、怎么一大早就人身攻击呢?
张百里气个半死!
但他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偷东西就被主人家逮住,此刻反省一夜,也觉得昨天的想法胆大的不可思议,只能忍气吞声了。
白麓却又道:“那你跟着我们,准备到哪里分开啊?你不打算回家了?”
张百里如今已然怕她了,老老实实的一拱手:
“姑娘,我家其实在江州与赤霞洲接壤的地方,离这里很近,早前是用了【千里快哉风】才跑出来的。”
“等我求得公子指点,顿悟了之后,就会回家的!”
“我家中还有老妻等我,堂堂读书人,绝不会做出那等抛妻弃子的事的!”
然而眼前的姑娘轻蔑的瞧他一眼:
“说的好像没了老婆,你自己能养活自己似的……”
张百里捂着胸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时阅川赶紧忍住笑:“阿麓,你去看看早上要吃什么。”
一边又对张百里点点头:“你先作篇文章来给我看看。”
……
而这时,商队众人也全部都已经收拾着出来了。
钱老头瞧见二人,赶紧上前来:
“昨日聊的太尽兴,以至于还忘了一件事——姑娘,敢问你们从南州一路行来,几个府城都如何呀?”
“倘若我去做些生意,不知道安不安全,方不方便?”
灵潮之前一段时间,他们便已经收拢商队人手,不敢再随意往外扩散了。
如今间隔这么久,家中儿郎们也该重新再锻炼起来了。
白麓想了想:“南州城不用去了,城中人都去帝都了,这会儿估计早已经到了。城池也早就空了,村子里头几乎都没人了,只有与鹭州接壤的边缘地区,还有些许村庄。”
但钱家的商队规模,显然也不是做的货郎生意。
“至于鹭洲,我倒觉得你们应该去一去。”
“鹭洲全城人都受到灵潮影响,如今剩下的很少,并不属于繁华城市。”
那确实。
钱老头心里也明白,人少,再加上这个局势,显然消费能力是达不到预期的,他们商队也不必千里迢迢赶过去。
然而白麓却是极力推荐。
“鹭洲城中百姓皆是同一种能力——入梦。”
“他们如今开辟了新的商业模式——”
白麓说着,边儿又在行李堆中翻找那仅剩的几份差点被忘了的广告宣传页——
“喏,”薄薄的一块木板递过来:
“钱老伯可以去看一看,甚至我建议所有做生意的都去看一看,鹭洲百姓可以架构入梦网络,只需要你们办个年卡,就可以随时随地在梦中给人传信。”
“最快当夜便能传达得到回信,最晚应该也不超过两天——应该没有人两天不睡觉吧?”
她怕钱老头不心动,还积极的做着宣传:
“比如说你昨天卖的那个安息茴香涨价了,一般是要你们带着钱千里迢迢赶过去才知道,或者在家中等个十天半月的驿站信件才知道。”
“但是倘若能梦中传达,只要晚上睡觉,鹭洲百姓就可以把你们之间讨价还价的消息相互转达……”
白麓说的简单,但钱老头确是心脏狂跳。
——他们做生意,赚的便是两方倒买倒卖的差价!
而时间和消息之间的落差,才是想要将生意做大做强最不容忽视的因素。
倘若将他这些年的合作伙伴们都拉进梦中……
钱老头兴奋极了,此刻忙不迭小心将那块木板塞进怀中:
“如此重大的消息,多谢姑娘告知!听姑娘对那处甚是熟悉,不知是否有需要我带去的信息——”
话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想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姑娘应在梦中都传达了。”
“哦,那倒没有,个把月没做梦了。”
白麓实话实说:“城里有且仅有一个织梦师,每次做梦他都叫人传达自己哭哭啼啼的消息……我不耐烦,就干脆不让他们入梦了……”
嗯,就是那个惨遭日夜压榨的倒霉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