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低估了这人对他的影响力。
盛景眼睑半敛,藏住眼中交杂的情绪,绷着脸动了动唇:“你……刚刚,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啊!”
姜颜西眉间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小崽子还关心她呢,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打着哈哈解释:“没有,就是刚发神了,想到了一些事情。”
瞧!
盛景目光沉凝,视线一直缠着他握着姜颜西手腕的地方,唇边勾出来一抹讽笑。
半晌过去,盛景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松开,自嘲地想:他多不争气啊!
人家不过是入了神,他就如此慌张,仿佛整个世界快要坍塌一般。
可事实确实……
那一瞬,他眼不见光,满目黑沉中掺杂着暗红血色,他像是一头被激发了斗志的困兽,却得不到纾解,狂躁不安。
面前少女嘟囔着嘴揉着发红的手腕,盛景眸光抖了抖,嘴里漫卷着一股苦涩,慢慢化开来。
这缕孤魂,之于他,好似精神鸦片。
越是接触,越是不能自拔。
而他——什么也不是。
浓烈的无力感升腾,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如果她要离开,他又能够用什么留住她呢?
这里本不是她的世界,是他自私,是他奢望。
*
姜颜西揉着手腕,暗暗思肘:这小崽子人不大,劲还不小,她这脆弱的小骨头,压根儿经不起人折腾,也怪不得颜西得罪了小崽子之后,下场那样惨。
想到刚刚盛景问的话,姜颜西放了放心,刚刚小崽子都主动关心她了,她应该不会落得和颜西一个下场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注定还是要被某人折腾的。
只不过,不是折腾颜西的那种方式。
*
姜颜西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一会儿,就感觉浑身都不舒畅,都忘记自己之前上学时是怎么捱过来了。
下课时间,外面嘈杂一片,到处都是学生的嬉闹声。
除了初二六班的教室。
教室里仍旧安安静静,只是人影没见半分,同学们都被憋慌了出去透风了。
姜颜西动了动僵硬的脚,手在盛景课桌上拍了两下,说:“盛景盛景,我们出去走走吧!”
盛景睫毛颤了一下,课桌下的手指摩挲着校服布料,抿唇站起身。
“走吧。”
课间时间并不长,盛景带着姜颜西就在附近转了转,没有走得太远。
两人在走廊尽头停了下来,这边的教室是学校专门用来存放器材的,平时没什么人会来这边,但是从这里走廊看出去的景色却是极好的。
教学楼前不远处就是操场,站在这里看去,刚好能够将整个操场和周边的风景收入眼底。
上课枯燥,课间时学生们便都拥到操场放风,这时候正是一片火热。
操场上,学生们进行着各式各样的运动,四处都弥漫着青春活力的气息。有小女生几人围成一团,有说有笑、目光羞涩地投向某个方向。
姜颜西微倾着身子,撑在栏杆上,被青春的气息影响,心情明朗了几分,先前思念朋友的闷感不觉散去。
微风徐徐卷过,衣袂轻动,姜颜西视线四下溜达,定在了旁边笔直站立的人身上。
盛景身子直立,脸部线条流畅分明,鼻梁高挺,映出他完美的侧脸。他额前的发软软搭散下来,掩住半截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手里拿着她的杯子,透明的玻璃杯装了半瓶水,阳光穿透玻璃,漾出浅淡的彩色。
盛景看她一直盯着手中的保温杯,晃了晃杯子问:“渴了?”
杯子中水纹波荡,姜颜西喉咙滚动了一下,她不是渴了,只是美色惑人。
她明明看的是杯子,可那水一晃,她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小崽子的脸来?
她还在浮想联翩,面前盛景已经打开杯盖,将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微微的凉,顺着进入胃里,冲淡了些许热意。
小崽子先前在教室里,那个绝望的眼神蓦地闯进她心里,姜颜西心中有淡淡的涩意散开。
她看了眼转着杯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盛景,紧了一下捏着杯子的手,唇瓣上下碰了碰。
刚想开口问问,楼梯处一道叫声由远及近:“哥!”
*
一名少年气喘吁吁爬了上来。
上楼梯跑得太快,这会儿他弯着上身,双手撑着膝盖骨平复着气息。
缓了一会儿,少年甩了甩凌乱的发丝,扬起头看向盛景,浮出一抹笑,自喜道:“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说完看见他身旁站着的人,目光顿时一凝,语气不大好:“颜西?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颜西没说话,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人。
一时寂静。
盛景自然的将杯子从姜颜西手里拿过,熟练地扣上盖子,才目光清淡地看了眼缓缓走近的少年,问:“你怎么来了?”
少年挠了挠头发,狠狠盯了下颜西,抱怨道:“哥!这恶毒小魔女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别乱说话。”盛景随口反驳了一句。
然后他垂下手,视线在一旁好奇的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她没什么不对才放下心。
姜颜西目光烁烁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倒是不知道小崽子还有个弟弟?
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下,一点头绪都没有,在看剧本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见。
她微微有点怅然,早知道就早两天多看看剧本,也就不至于是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年瞪大眼看盛景,不解地叫道:“哥!你怎么还帮着小魔女说话?”
他哼一声。
别人都惧颜西,他倒是不怕死,跟倒豆子一样唰唰出口就是一长串:“你是都不知道,今天有人看见了,颜西她连小猫都不放过,想踩死它!”
“还有,林清月——就是我们学校那出名的校花,从她手里把小猫救下来,”少年嫌恶地指着姜颜西,“就她!她还欺负人家,都把人弄哭了!”
“她还欺负了好多人!”
说着少年皱了皱眉,有些难为情,嗫嚅着又说:“还有……哥,他们现在还说你、说你上位了,不知道使了什么肮脏的方法!”
他扯了扯盛景的校服一角,像是劝诫一样:“这小魔女以前这么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