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哼什么啊?”
正在享用美食的郑书笙也被书呆子这一奇怪的举措给吸引住了。
之前在翰墨轩,因为人有点多,因此早已被饿得肚子空空的她根本就没好意思放开肚子吃。
现在好了,到了醉香楼,竟然还有免费的酒食享用,因此她即刻又开始大快朵颐,谁知她还没吃上几口,旁边那书呆子竟然拿筷子敲打起桌子来。
挺影响食欲的!
不过还别说,他嘴里所哼唱的那奇怪的调子,好像还蛮好听的,因此她停止了咀嚼,好奇地问了起来。
“当然是准备拿赏的曲子啊。”
郑经理所当然地回道。
听起来信心十足,赏金非他莫属。
其实这是必然的。
换做是别的穿越者,可能想拿这个赏金还稍稍有点难度,可郑经作为一个古文学和古文化领域的博士,在这个还没到唐宋,有着大把传世作品可剽窃的世界,若是连这个赏都拿不到的话,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当然,难度也还是有的,那就是他必须得在海量佳作里,选取出一首适合参赛的作品来。
这还真是很有难度。
为啥这么说?
原因就在于花魁大赛的比赛流程。
在此之前,他已经问清楚了宋财,按比赛的规矩,花魁大赛的第二轮比赛,比的是伶人的文学诗画才能,而给每位参赛伶人的展现时间就半柱香,也就是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
那么伶人会如何充分利用这半柱香的时间来充分展示自己?
方法通常有两种。
方法一,现场填诗作画。
也就是说,把一首诗词新作,以现场画画的方式把它给展现出来。
这种方法,既能展示伶人所获得的诗词新作,又能把伶人画画写字的才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可谓是上上之选。
不过问题也是存在的,那就是在半柱香的时间里,伶人能画出一副完整的画,并让在场的文人士子们广泛认可?
这难度实在是太大。
因此,按照以往的惯例,绝大部分的参赛伶人会明智地选择第二种方式。
第二种方式,是现场填写诗词新作,并用音律的方式来展现它。
毫无疑问,这第二种方式,能同时展示参赛伶人在书法、丝竹、唱功这三方面的才华不说,还能在半柱香时间内准时完成,不存在完不成的风险。
但难度也是同时存在的,那就是这种方式,短诗不行,必须得是固定格式的长诗或词,那样才能吻合现有的韵律,否则的话,就得安排人去创作新的韵律,那样难度更大。
现在难住郑经的就是这一点。
众所周知,唐诗宋词,词这东西,是在宋代才发展到巅峰期,并且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每一首词,都必有一词牌名,而词牌这东西,放在古代就是固定的韵律,也就是相当于乐谱那东东。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个世界,虽然历史拐了个弯,没有了唐宋,让郑经有了大把的剽窃空间,可问题是因为没到唐宋,现有的固定韵律也实在是太少太少。
在此之前,他还刻意问了一下擅长音律的郑书笙,她所能想得出来的固定音律,也就是曲名有哪些。
“虞美人,苏幕遮,醉花阴,蕉叶怨,念奴娇,天仙子,浪淘沙,踏沙行,临江仙,浣溪沙,清平乐,蝶恋花,采桑子,青玉案……”
郑书笙倒是报出了一长串,其中大部分,还是曾经那个郑经在学习六艺时,由老师教过的。
可问题也还是存在,那就是郑经所熟悉的那些词作,大部分都是唐宋之后的变体,并不完全跟跟现有曲名的韵律相吻合。
也就是说,他想赚醉香楼的这一百两银子悬赏,不仅得把合适的词作给剽窃出来,还得把相匹配的韵律给弄出来。
这可是真是为难郑经了,诗词他知道的很多,音律方面却不是特别精通,就算知晓一些,那也是另一个世界的现代音律,以及原来那个郑经,在中了秀才之后所学的这个世界有限的音律,远远谈不上精通。
也好在这也不是彻底无解,最起码在他原来所在的世界,部分经典的词作,在原有曲律已失传的情况下,又有人把它们给重新创作了出来。
也就是所谓的古风歌。
现在,他正在哼唱的就是其中一首。
只不过他想拿到那笔赏金的话,光是把词给剽窃出来还不行,还得凭借原来那个郑经所学的有限琴艺,把它给弹唱出来,震服全场才行。
因此,他自然得抓紧时间提前演练一下。
郑书笙却懵了,狐疑道:“你真觉得行?”
“当然,你不觉得这曲子很好听吗?”
郑经自然还是理直气壮。
郑书笙又道:“好听是好听,可是……这曲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原本想说:光是曲子好听还不行,还得配套的诗词上佳。
可现在她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上。
那就是这首曲子的来源。
要知道,在书呆子中秀才之后,教他琴艺的老师,就是从小教她琴艺和唱技的老师,因此,在曲法方面,没理由书呆子比她会的更多,应该反过来才对。
可现在偏偏书呆子却哼出了一首她所不会的曲子。
“当然是我自创的啊。”
郑经继续理直气壮。
这就是他想远离荥阳的原因。
作为穿越者,自然有着太多原来那个郑经不会的东西,一旦展现出来,就要费劲去圆。
那是很累人的事。
而现在为了银子,他却不得不费这个劲了。
郑书笙更是懵了。
天哪,他竟然会自己作曲?
这怎么可能?
她确实被书呆子这一回答给惊呆了。
要知道,音律这东西,是极为复杂的,想要学好音律,先得学懂宫、商、角、徵、羽这五个基准音阶,然后还得懂变宫、变徵,六律,十二调,八音等,极为的复杂。
因此,不管是在宫廷里还是在民间,会弹会唱的不少,可懂得创作的却极为罕见,具备上佳音律创作能力的,只有教司坊那些真正的音律大家。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在青楼以及民间广为流传的经典曲名,也大多数由教司坊创作出来的,而那些被广为传唱的词作,也只是在固定曲名的基础上按照固定格律来填词。
可现在这呆呆的家伙,竟然说自己能创作新曲律,并且还这么好听,这岂能不让她吃惊?
吃惊得让筷子上还夹着一块酱牛肉的她,都忘记往自己嘴里塞了,就那么把手停滞在半空。
“怎么,很奇怪吗?奇怪的事还很多,你慢慢习惯就好。”
郑经却得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这是在打预防针了。
这也是极为有必要的。
到了一个新世界后,想顺利存活下来,甚至想获得有滋有味的话,不经常展示些奇迹肯定是不行的,因此他必须得高调一点,让这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尽快习惯。
再说,他也是男人,在漂亮的小姑娘面前,有岂有孔雀不开屏之理?
郑书笙:“……”
这臭不要脸的书呆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