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漫华学生时代身体还不错，不像成年以后，一来例假，腹痛胸痛就都找上她了。

这一次倪漫华因为吃了雪糕，刚开始肚子有点胀痛，但痛不过五分钟，胃里暖和之后，不适感很快就过去了。

倪漫华现在除了不想动和饿得快，几乎没什么痛苦的生理反应。

晚自习倪漫华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在书堆后面吃东西，同桌给她望风，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倪漫华好久没有过了。不过是一罐市面上最普通的八宝粥，倪漫华吃起来也是无比的香。

吃到一半时，同桌还悄悄递来一块豆干：“漫姐，吃不吃？我这有一袋。”

倪漫华看了一眼，香辣味的，一天之内又吃冰又吃辣未免也太放肆了。但倪漫华实在是馋的紧，没忍住，还是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放下八宝粥，倪漫华悄悄撕开豆干的包装，但就在包装被撕开的瞬间，倪漫华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她手一抖，豆干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毫无准备陷入黑暗时的倪漫华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竟然有点害怕，自己再睁眼就回到原来的时空，而这短时间的轻松时光只不过是做了一场美梦。

好在周围同学的骚动声和议论声给了她安全感，走廊上有好几个老师从班级里跑出来查看情况，随后又拨打电话给教务处。

停电了，只是因为电灯和空调工作时间太长导致临时出现了问题，老师已经联系教务处让人处理。

“安静！”班长拍了拍桌子，四周的说话声停顿数秒，随后又和刚才无异。

一片黑暗中，所有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就算违纪也不会被抓到，大家都在说话，叽叽喳喳的，争分夺秒般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

倪漫华舒了一口气，豆干不见了，她只得把包装丢进挂在课桌一侧的垃圾袋里，随后摸索着拿起桌上还剩一半的八宝粥继续吃着。

只要世界没有崩塌，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都不算大事。

没一会老师进来了，他自己打着一个手电，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是一袋蜡烛，班长分下去。

“安静，大家都把桌面上的书收到课桌里，只留要看的那本。其他书课桌里塞不下就先放地上。蜡烛一定要先滴一滴油在桌面上才能立稳，千万别起火了。”老师扯着嗓子交代注意事项，倪漫华只好把放在桌面上用来挡住老师视线的书都收回课桌里。

随着班长挨个分发了蜡烛，一排排课桌上有了光亮，烛光飘摇闪烁着，同学们躁动的情绪倒是平息了不少。

老师坐回讲台上，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自习。

倪漫华喝完最后一口八宝粥，也开始背起了数学公式，原本是想在这难得一遇的特殊氛围下好好学习的，但如此氛围却很快让倪漫华丧失了学习的兴致。

倪漫华个子偏高，座位比较靠后，又是在第一竖列，她的头稍稍一偏，就能看见大半个教室。

因为桌面上不能摆放太多书籍，几乎每个人在干什么都能看得很清楚，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传纸条。倪漫华有点后悔自己没带相机，她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一个个温暖的光团衬着一张张年轻的脸，连流动的时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之后，倪漫华有点想上厕所，她去讲台上和老师请了假，举着自己的蜡烛小心翼翼的朝厕所走去，快到厕所门口，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她：“倪漫华？”

倪漫华诧异的转头，看见路观海拿着一个不大的手电筒照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真的是你，我还怕我认错了。”

倪漫华发觉自己最近遇到路观会的地方都有点尴尬，总不能说真巧，你也来上厕所吧。

倪漫华犹豫了一下，没想好该怎么接话，路观海直接把手上的手电筒递过来了：“你拿这个进去吧，举着蜡烛太不方便了。”

“那谢谢，”倪漫华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电筒，顺便让他帮自己举一下蜡烛，就匆匆朝厕所走去。

因为坐久了要换干净的卫生巾，倪漫华进厕所的时间有点长，等她上完厕所出来，小跑着回到路观海面前接过他手上的蜡烛，然后把电筒递给他：“好了，你快去吧。”

“我？我不上厕所。”路观海没接倪漫华手里的电筒：“老师叫我一起去采购蜡烛，我就顺便买了电筒，刚才正好想送给你，就看见你往这边走了。”

倪漫华顿时觉得手里的电筒有些烫手：“你特意给我买的？其实不用……蜡烛够用的。”

“电筒光不晃，没那么伤眼。”路观海认真的看着倪漫华，他的眼中有烛光的倒影，看起来就如星子闪烁。

“那好吧，谢谢……”倪漫华的手指在电筒上摩擦着，小小的塑料电筒分量一下变得很重：“你回教室吗？一起走吧。”

路观海点点头，但他的目光落在倪漫华胸前，有些疑惑的问：“你上课的时候在吃辣条？”

倪漫华低头一看，白色的校服上有一道很显眼的黄色油渍。

倪漫华有些尴尬：“豆干，不小心弄的。”

路观海动了动嘴唇，发出了半个音节又停下了，继续走几步才压着嗓子说道：“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少吃辣。”

倪漫华没想到路观海会提醒她这种事情，毕竟这个年纪的路观海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倪漫华看着路观海那副好不容易说出来，却又自己把自己弄得不自在的样子，觉得他真的很可爱。

“好，”倪漫华笑着答应：“我很注意健康的，放心。”

和路观海一起走到自己的班级附近，倪漫华轻声和他道别，路观海却又从口袋里拿出半根蜡烛塞到倪漫华手上：“坐在教室无聊随便捣鼓的，送你。”

刚拿了他的电筒，这下又领了半根蜡烛，倪漫华不知道路观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接过蜡烛，不太光滑的手感让她疑惑着把蜡烛拿起来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白色蜡烛上，路观海用美工刀雕刻了两个生动形象的小人。

路观海动手能力一向很强，倪漫华马尾上的发饰他都细致的划出纹理，倪漫华用电筒照着两个小人，恍惚间看到有血有肉的路观海和自己，如播放回忆片段一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刻，头顶的灯亮了起来，来电了，倪漫华蓦地抬头，对上路观海那双温柔的眼。倪漫华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变得有些不规律，时快时慢，牵动着她的呼吸也开始紊乱。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倪漫华说道：“谢谢啊，快回教室吧。”

随后，倪漫华把电筒还给路观海，蜡烛倒是攥在手里，手心的汗填满了路观海刻出的道道痕迹。

回到自己座位上，倪漫华第一时间把蜡烛放进书包里，怕被别人看到，同桌投来奇怪的目光：“漫姐，你出去干什么了？脸这么红？”

“有吗？”倪漫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倪漫华敷衍着说道：“这个天没空调受不了，热的，你看见我掉的那块豆干了吗？”

“帮你捡起来扔了，还吃吗？我再给你一块。”

“不吃了，辣的越吃越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