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暄听着母亲像是唠叨小孩一般唠叨表妹，忍不住开口插话：“妈，云绣都25了，她去做田野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出国有什么的。”

萧潇恼道：“你懂什么，我哪一次不是心惊胆战的？再说了，再偏远的田野点，那也是在我们自己国家，去到国外，那就是别人的地盘。”

萧潇又是难过又是不舍地说了许多，云绣劝道：“舅妈，我还没想好的，不一定要出去。”

萧潇叹气，说了几句不舍得的话，情绪多少有些失落。好在两个孩子陪着她，尽说好话来逗她，一顿饭过去，她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似乎能接受云绣出国的事情了。

之后几天，云绣陪着几人在北京游玩，临走前，莫霖约她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咖啡厅喝咖啡。

“这北京比我们昆明发达许多啊，这样的咖啡馆，到处都是。”莫霖平日里爱喝茶，但既然来了咖啡馆他也就试着尝尝这里咖啡的味道。

云绣点头，心里已有几分猜想，知道舅舅约她来，大概是要讲出国留学的事情。

“那天你舅妈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没细问。”莫霖啄了口咖啡，那味道令他皱起一张脸来，“这咖啡有点意思哈。”啄了两口，又问，“冯教授想推荐你去哪所学校？”

云绣回道：“宾夕法尼亚大学。冯老师以前在那里做过访问学者，与人类学系的老师有些来往，可以给我写推荐信。”

莫霖点了点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人类学专业在世界上名列前茅，威廉·哈维兰就是从这里毕业的。冯老师给你想的去处，很好。”

威廉·哈维兰是当代知名人类学家，一本《文化人类学》在学界卷起不小的讨论风潮。

云绣“嗯”了一声，心里的纠结仍不疏解。便听见莫霖问她：“云绣，让你犹豫的原因是什么？”

云绣理了理措辞，说出心里的担忧，莫霖笑：“所以，你不是不想出国，你只是担心出国后获得的东西，和你预期的不一样，担心对你个人的成长没有益处。”

云绣点头。

“云绣，你知道你有多难得吗？”莫霖目光垂落在浑浊的咖啡里，“小的时候，你和莫暄跟着我去上课，我还记得有一次回家，你很兴奋地跟我说，舅舅，你讲的东西好好玩，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当大学老师。”

“我想着，你那时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呢？可你不但考上了大学，读了硕士，考取冯教授的博士，现在还开始考虑出国深造的事情了。”莫霖看着她，眸光点星，“当初那个小女孩，竟然为了那一句话，坚持到了现在。”

莫霖停了一会儿，转而忆起往事来：“我小的时候，和你妈妈为了挣钱吃饭，上山挖菌子、摘野果子，要是能摘一麻袋，背到集市上卖，就能挣大半个月的米钱。你外婆为了让我们上学，织毯子、搓毛线去卖，那个时候没有电灯，她点着煤油灯熬夜做毯子，把眼睛都熬坏了。即便是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她也坚持供我们上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