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喻这才神色微有费解地问:“见到帅哥,你开心也就算了,怎么见到女孩子还能这么开心?”
“你不懂。”温淼意犹未尽地又瞧了那只糯米团子一眼,非常满足地说,“我就是喜欢甜妹,甜妹带来的快乐是无尽的。”
沈嘉喻:“……”
行吧,看来他是真不懂。
江州的桐山国际机场在远郊地区,离城区这边有着段距离,从机场那边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陈舟也没在酒吧多待,说要先去吃个饭。
餐厅是沈嘉喻订的。
陈舟虽然来过江州几次,但对这边完全不熟,全听沈嘉喻安排,四个人很快出了酒吧,在西街的路口拦了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已经到了开春季节,乍暖还寒,白天气温回升得很快,但吹来的风里依旧带着潮湿的冷意,车上还在开着暖气。
温淼不怎么怕冷,倒是很怕热,一上车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留意到她的动作,沈嘉喻侧头瞧她一眼,视线顺着往她穿着的短裙上一落,很快又移开,声音淡淡地道:“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很容易得关节炎的。”
“……”温淼折衣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像是有些无语,“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沈嘉喻轻扬了扬眼尾:“这不是盼你好,才跟你说的?”
温淼:“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你?”
沈嘉喻:“不客气。”
温淼:“……”
她还没说呢。
前面正好赶上了个红绿灯,涌动的车辆随着前面缓缓停了下来,陈舟他们坐的那辆出租车刚好停在了旁边,隔着车窗,温淼正好能看见那只糯米团子温柔而恬静的侧脸。
陈舟不知道说了什么,糯米团子点了点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温淼看了两秒钟,回头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沈嘉喻,好奇地问了句:“柚子妹妹和舟爷……嗯?”
后面的话她没直白地说出口,但从这声“嗯?”上不难让人猜到她的意思。
一个是漂亮妹妹,一个是大帅逼,两个人的关系还这么好,站在一起看起来分外般配,确实是很难让人不往别的地方联想过去,但沈嘉喻却说:“单纯的父女关系。”
单纯的,父女关系。
温淼把这几个字细细琢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也是,但凡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不寻常的,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但陈舟和糯米团子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几乎和她跟贺寅秦柯他们如出一辙,半点暧昧都没有。
温淼听明白了,甚至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哦哦,我懂了,就像我和你一样。”
“……”
沈嘉喻点手机的动作顿住了,他微微眯了眯眼,侧头看她,缓声重复一遍:“像你和我一样?”
“对呀。”温淼一脸纯良无害地点头,“不是说单纯的父女关系吗?”
“……”
“我说得不对?”
“……”
沈嘉喻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
他静了两秒,索性关了手机上的小游戏,直起腰来,黑眸看向温淼,又不带情绪地问一遍:“我和你是单纯的父女关系?”
见他老是揪着这个话题,温淼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不是你说的吗?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许盟他们介绍我的?”
见沈嘉喻不说话,于是温淼积极且主动替他回忆道:“你说这是我女儿。”
“……”
“你就说,这是不是你的原话?”
“……”
沈嘉喻这时候是真想说一声了,这小姑娘的记忆力可真好啊,就是记忆力没用对地方,该记的东西半点都不记,不该记的东西倒是记的清清楚楚。
“你说话呀。”迟迟没听到沈嘉喻的回答,温淼又用手肘捣了捣他,再问一遍,“是不是?”
沈嘉喻叹气:“是。”
“那你叹什么气呀?”温淼以一种看熊孩子的眼神看着他,也想跟着他叹气。
“沈嘉喻,我发现你可真难伺候啊。你让我喊你爸爸,我不喊,你不高兴,我喊了,你还是不高兴,你到底是想让我喊,还是不喊?”
“……”
这是喊不喊爸爸的问题吗?
沈嘉喻发现她总听不出来他话里的重点。
“能不能给孩子指条明路啊?”温淼依旧是完全没听出重点地感叹着,“我忽然发现,我对你脾气可真好啊,我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到你身上了,要是河马敢这么事儿逼,我就——”
温淼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旁边车道上忽然横插了辆车过来,司机师傅一个激灵猛打了个转向,紧跟着又是一个急刹车。
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温淼“啊”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面的椅背上栽去。
下一秒,手腕被人用力地一扯。
温淼身子歪了个方向,一头撞在了沈嘉喻的锁骨上,口中的那声“啊”瞬间变成了惨烈许多的“嘶——”,锁骨处的皮肤本就薄,沈嘉喻又瘦,额头磕到骨头上,疼得要命。
温淼被撞得七荤八素,总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她已经去世了好些年的太爷爷。
她喃喃一声:“哇,眼前好多小星星,真亮。”
沈嘉喻:“……?”
什么小星星?
司机师傅已经稳住了车子,非常暴脾气地降下车窗,探头出去,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骂道:“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哟!啷个龟孙儿蹿得那么快,急着去投胎撒?!”
横插一杠的那位师傅同样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用江州方言回了句:“侬刚洒?”
“日哟,你说个锤子撒?”
“洒?”
“……”
语言不通,两位司机师傅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同时用普通话说了一句“害,真晦气”,然后又同时收回了脑袋来,继续开车上路。
一场干戈在各自方言的作用下成功化成了玉帛。
温淼还在数着自己人生的走马灯,沈嘉喻稍稍用力把她拉了起来,垂眸看见了她泛红的眼尾:“眼睛怎么红了?”
温淼揉着额头闷闷地道:“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