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圣朝,龙安郡,官道。
山路崎岖,绕入云端,清光昼分,有仙人传闻,凡俗之人入山寻仙,不见后事,故称仙隐。
山名近传,不生仙神,却引强人,断官道来往,挟利器恶胆,横行一方,外商无有通息,折损已多起。
高陵人士吴贺同一乡青壮,行镖为生,接城中大户往他处避难,盖因此处近日妖魔风声起多时,城中又有惨案频发,失了人心。
这日雾未歇,一驾黑马牵拉铁木骨车,开间阔辽,幕布垂帘隐木工之后。
行至雾深处,有妙音阵阵,惊马而鸣,忽而雾纷扬,垂枝挂白茧,茧下落刀光。
金光分雾见酷烈,横刀入林惊行客。
“敌袭!”
吴贺来往各城,经验武功,都是老练之人,见突发刀兵,并不慌乱,握虎腰弯刀,胯下借力,借马背雄鞍,一跃而起。
长芒惊落霜雾,凛冽之势后发先至。
“叮!”
一声金铁交鸣,甩落一道白影。
“守好主顾。”吴贺立身前方,弯刀扣贼人脖颈,环顾四方,“你的同伙呢?”
“咳咳……”地上贼人身子两晃,大声咳嗽,却是一口血痰,朝吴贺正脸激射而来。
吴贺下意识一躲,斜里突然一道冷箭破空而来。
惊险之极,身后一壮汉持斧近前,举起右斧,横放身前,如宽盾拦挡。
“当!”
箭头碰撞斧柄,敲出惊鸿之音。
“弓箭手!”吴贺瞳孔收缩,“退马车之后,借铁骨木抵挡。”
说罢,却是身形暴射,不退反进,冲入白雾。
“镖头!”
惊呼连起,却只闻雾中刀兵乍起,刀锋金锐搅弄雾海,不过几息复又声平。
众人退至车旁,其中闻窗小开,一只白腻小手掀开一道帘隙,声若蚊蝇:“各位壮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罗小姐不用惊慌,待在车内,我们遇上的是一伙剪径强人,吴镖头已经……”
说到一半,这人却突然止住话头,张口看着雾中,在白茧之下,一道常人两倍体魄的壮勇大汉踏碎白雾,右手持大斧,左手提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正是前脚进了雾中的吴贺。
“这……镖头……”众人眼眶泛红,只是一身怒意遇上那彪尺大汉,撞了和稀碎。
“啪嗒!”
大汉随手一丢,头颅滚落,身后,一队强人现身,个个身形彪悍,显然都有武艺在身。
那镖局众人见状,却是齐齐心中胆寒。
“呔!”大汉口中爆出厉喝,“你们是哪里来的客商,一点规矩也没有,孝敬不给就想过路?”
这边,众镖局的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作答。
车厢中,一道肥硕身影剥开木门,摇晃爬下车马,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面容和蔼:“这位壮士,我们不是客商,是往郡城逃难的,身上钱财不多,些许物件,不足为敬。”
说着,取下腰间一个囊袋,递了过去。
“当家的。”身后一名劲装露臂,刻青纹恶兽,衣不蔽体的女匪靠上前来,“逃难家财……可尽在一身。”
此话一说,满场皆惊。
转圜之后,却又是一场刀光剑影。
……“嗤~”
狼藉过后,一身肥肉,华贵装束的身影被掀翻在地,与吴贺断头相对,二者之间,一条红纹角头蛇喷吐蛇信。
“咕噜。”咽下一口唾沫。
他抬起脑袋,却被一捧热血洒下,淋了一身,一张狰狞面孔,暴虐望来。
“好……好汉饶命!”
“说,钱财在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厢,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出声。
“各位……各位好汉,这车动不得,里面有我妻女,你等若是求财,我还感念三分,若是……若是……”
“哈哈。”大汉却是跋扈一笑,“你们听,这厮说什么?感念?感念我们?我读书少,这是感谢的意思?”
“当家的,差不多。”
大汉反手将人拍倒在地:“我要你感谢?如今这仙隐山地界,我才是老大!”
说着,粗壮大手一挥:“把车上的东西都拖下来!”
“好……呃……”
一道黑影砸来,将正要开口的胖子锤晕了过去:“先留着,还有用。”
这时,车上被一伙强人拖下两道身影,大汉看过去,却是立刻定住了身影。
这二位,都是女眷,年长一些的,盘高髻宽发,身姿拉扯之间,尽显熟媚,与之相比,显露大半身的女匪却是半点不是。
大汉望着那熟媚娇娆,拖拉车栏下折出的惊险弧度,狠狠厉厉地吞了一口口水。
身影落到另一处,也是一名颇具规模,肤白貌美的大家闺秀,身形展开,既有内敛的端庄,也有少妇的妩媚。
“这大周境内果真是天堂不假,这女人……”他搓了搓手,上前拍开正欲揩油的下属,走到两女面前,放下凶恶姿态。
望着紧紧相拥的两道丰腴娇躯,他再次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原本打算温声细语的耐心被心火代替,蛮横地捏住了两位美人的下巴,欣赏她们惊恐娇弱的脸色。
熟媚异于常人的体态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解开披散的衣袍,就要去解下身,不顾场合也要当场要了这对妖娆母女。
这一幕让母女面色更加骇人,想站立逃去,却又被大汉单手压下,目光射出兽性狼胎。
正当诸匪翘首以盼大当家先撕何人衣物之时,远处白雾突然汹涌翻滚,其中浪涌而来,拍击在众匪脸上竟有疼痛之感。
那已经脱了上衣的匪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起身回望。
“大当家,没事,应该是又有一名肥羊来了。”女匪走到近前,嫉妒地看了两女一眼,随即舔了舔手中的匕首,“来不及收拾了,反正大当家你天生神力,先天之下没有敌手,这来人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先天吧?”
大当家有些得意地看了身后两名俏娘子,舔了舔嘴唇:“你俩好生看着你家男人我做事。”
说着,拿过地上大斧,划开浓雾,口呼如惊雷:“呔!”
一斧掷出。
“噹!”
雾中传来沉闷撞击,大汉脸色有些惊异,又从手下身上接过一柄大斧:“有硬茬,蛇娘你先藏好,短手,准备射箭……”
他话未说完,远处浓雾之中,一道黑影穿破雾气。
匪首大汉这才看清来人一身玄甲,头罩铁盔,看不清身形,但显露的外像不比他差。
“大当家……这……这是什么?”
众匪首见到来人,却是齐齐被他身上迎面而来的莫名气势骇退三步。
“管他是什么,拎起斧头给老子砍了他!”匪首被搅了好事正不快活,见这玄甲碍事,又不见他有先天真气,直接带斧砍杀。
“嘭!”然而,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那可裂金破石的一击砍在对方身上,却是斧刃带着匪首一同被那玄甲之人来势不减地撞成了扁平。
大汉的骨骼崩碎,血液四射,瞬间淋湿了一大堆杂草。
场中,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