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自古以来便是以仙神闻名之地,与前朝洛阳同为人间仙庭。传闻上古时期,玉京为通往天庭四门之一,仙人在此授长生于飞升之人,只是后天庭崩毁,坠于人间以得玉京之名。
其中真假难明,但一城之风貌,观其往来行客,入目面貌也足可窥见一二。
玉京城中格局接续上古,以皇宫居于其中,堂皇大道从城门直行可至外宫,左右设江山社稷坛,后立武氏祖庙,天地祭坛。
此外东西二侧还留有两座引仙楼,古籍记载其可接引天仙,抚顶授箓。
“泰阳城以四方圣兽为基,立四象,统摄东西南北四域,玉京城有八方天龙,各司其职,我们所入之处为正南门,直通天阙。”入城以后,离落郡主不知何故,面覆红纱,端坐龙鲤之上,行走在李景元和姜锦殊之间,不时替他们解说一二。
李景元虽然对玉京神闻已久,却都是道听途说,神传仙说,对城中景致造诣,人文风俗却是所知无多。
不过玉京为天下第一城,万族共朝之地,其风闻海纳广罗天下,莫说他一个外地人,寻常生老在此的凡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二四五六。
也得亏离落郡主虽为郡封,却是在此启灵蒙学,阅尽宫藏,其中秘闻见解,结纳平日见闻,也是听得李景元备觉受益。
“每部正门各有一部道兵,受天箓统辖,天师之上未得上命入境者,可先斩后奏。”离落郡主指着城墙之上一列身影,“南门守兵为绝仙,北门陷仙,西门戮仙,东门诛仙。”
说到这四部道兵之时,李景元眼中精芒大涨:“传闻中,这四部道兵皆可屠仙?”
离落没有回答李景元的问题:“我也不知,但即便法相天地,在这四部道兵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狗。”
“除此之外,京中还有盛景无数,其中为最者,便是一楼二湖三园之说。楼名白玉楼,传闻乃昔日封神遗址所留,楼中神通宝术,问道仙书,法宝道器,乃至传说之中的灵宝皆有罗列,乃是天问司天灵宝库的源脉,只是得之却需要缘法际会,强求不得。
即便如此,白玉楼的名额也是最让我那些皇叔兄长在意的,每岁都要花费圣上赏赐的岁汞令入内一求机缘。
此次陛下为了武试,广开白玉楼,其中三甲可入九层选取宝物,这白玉楼前八层难得重宝天品之流,但到了九层,若是有机缘者,灵宝也可一寻。”
离落说着,对此也生了几分向往之色,她是武烈十二年的武举人,有参加此次进士试的资格,但一路行来,少年宗师者少说也有一掌之数,更不论其他甲子之下的积年宗师。
想得前三甲,即便是这位李三公子,恐怕也难吧?
不过这次外出虽然没有晋升宗师,但靠着御龙珠收了一头异种,也算一件喜事了。
念头稍纵即收,离落继续说道:“二湖指的是圣龙湖和万卷湖,圣龙湖在外宫之中,湖中豢养着一群蛟龙,这是真的蛟龙,成年者皆有天师之能,每至吉日,都可看到群龙逐珠之景。
万卷湖又称书海,乃是儒门圣地,其中湖水皆由文意而成,每一滴水滴之中都有一篇传世之文内含其中。”
“三园,乃是御花园,群芳园,还有万兽园,其中御花园不用多说,圣地亲自栽培,地品神物层出不穷,传闻甚至还有灵根栽种。
群芳园中有绝世佳人,个个都有修为在身,非寻常下流之地。”离落对群芳园似乎也无多少见解,匆匆带过,“最后这万兽园,却是以异兽为尊,龙安郡中高家,昔日便是出自这万兽园中,其中囊括各方异兽血脉,自从被圣朝收容之后,也成了一处洞天福地,可供人赏玩领养一些异兽,当然,若是血脉惊人的,就不是寻常看客可以接触的了。”
“我本来也想从中购买一头上古异兽,不过代价却是太大。”
李景元记得离落为了寻求一份突破之机,可是拿出了一块天阳神玉,若是论价格,至少也是百万两白银。
离落郡主似乎明白其中的难以理解,开口解释:“寻常兽体还好,稍微有些血脉遗留的幼崽,就得几十万两,若是一些凶名在外的兽王,凶兽,价格根本打不住,毕竟寻常郡望之家,也不过只有几位宗师,异兽成长虽慢,但喂养得当,也不过几十年,堪比一族天骄。”
李景元点头,这么想来,就好像培养一位忠于家族的抱丹宗师,而花百万两买一位抱丹宗师胚胎,也不算太过离谱。
不过他也明白离落为何没有购买,以她的财力,真金白银肯定拿不出,但若大逆不道拿些珍品来换,比如那天阳神玉也未尝不能换来一头,但她培养异兽恐怕还是为了月后的武试大比,幼兽却是无法助力。
另外,李景元还观察到玉京城中凡人虽多,但修士却更多,莫说筑基之境的修士,就是宗师,他也见了不少,其中大多都是身骑异兽而行。
比如旁边沿街摆铺卖菜的一位,镂空的桌台下方,一头和梅花鹿类似,全身雪白的异兽正用嘴喷吐着寒气,点点冰霜落在菜叶之上,晶莹剔透。
还有表演火术的灵猴,被锦服少年牵着的青狼等等,都是有一些神异的兽体。
这番景象在龙安却是前所未见,甚至偶尔他还能看见一些面目生有青鳞,或者是背生白羽的异族。
“那些是从北俱芦洲引渡而来的异域之客,圣帝念感苍生,专门在城外为其化出一方天地自用,城中也时常可见,不过一般而言,这些异族的待遇和半妖相仿,不受待见居多。”
“那想来也是积怨已久了。”李景元若有所思。
“那又如何,这些异族首领,不过只是一位法相高人,焉能放肆玉京。”离落不甚在意。
李景元不作评判,却是让白獬停顿一二:“既然如今已经到了玉京,便不叨扰郡主府上了,路上多亏郡主照拂,景元铭记在心,就在此别过吧。”
闻言,离落郡主只是定定看了一眼李景元,随后淡淡点头:“既然李公子有事在身,离落也不多留了,想来李阀在此也该有府宅留候。”
李景元看着离落郡主身下的龙鲤,微微点头,随即望向车厢之中:“。”
“我要跟着郡主姐姐。”李宁比李景元还小一岁,这几日受了离落郡主的照顾,也生了几分亲切之感。
这就不想和李景元离开。
“李公子,不妨就让宁儿跟着我好了,你一介男身,也该注意些男女之防。”离落郡主出声。
李景元脸色一黑, 这事还没过去。
“既然郡主不在意,自无不可。”李景元微微点头,在这玉京,跟着离落的确要比跟着自己更加安全。
告别离落郡主一行,李景元引着白獬到了一处沿河街弄之中,石栏依柳,枯败之中别有风骨,行道一侧尽是大院方宅,都说的上古韵。
到得一处,勒步而留,正欲下身,却见这家宅院略带风霜的府门猛然大开,一道迅捷的身影如滚地葫芦一般滚了出来,口中还叫嚣着:“莫动手,莫动手,我这就去找夫子认错”
只是话到一半,抬头就见一狼首独角,威严赫赫,气机凛然。
顿时将一腔话语咽入喉中,呆立不动。
“秦闲,你个没良心的,我和你哥辛辛苦苦送你去书院,你居然白日旷课,今天不剥了你的皮,我还拿什么脸面去见东山先生”少时,一道彪悍的声音随着一道曼妙的身影而至,一条新折的竹枝在其手中扬洒,颇有几分威严。
只是见了白獬和其背上的李景元,却是蓦然一愣。
“三三少爷”
“珍姐儿,却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