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罗睺一愣。
前面他只顾观先天灵根,不曾注意到息壤灵田后面的景物,眼下宁凡一提,罗睺下意识地往其手指方向看去。
然后…
“那是…混沌青莲!”
罗睺犹如看到了比开天大劫还要恐怖千倍、万倍,堪称世间最恐怖的画面一般,猛地倒退数十步,呼吸紊乱:
“这…这…先生…这是幻术?”
“幻术?”
“哈,道友想象力挺丰富的嘛?”
宁凡笑声如铃,俏皮可人,双手环胸,侃侃道:
“是与不是,道友上前一观便知。”
他倒不担心罗睺会再起歪心思。
因为罗睺欠他一段大因果。
若罗睺恩将仇报,天道自会降劫与他。
这就叫举头三尺有青天。
洪荒可以没有道理,不可以没有道德!
“这…”
罗睺面露迟疑,心中没了底。
倘若混沌青莲还活着,那自己这灭世黑莲是什么?
笑话吗?
“道友怎么了?怕了?”
瞧见罗睺畏缩不前,宁凡心底畅快不已。
不知是不是受本我女儿身的影响,他变得有些记仇。
罗睺欺他一次,他便一直思量着还罗睺一次。
送上门的机会,宁凡可不想错过。
打定主意。
宁凡伸了个慵懒的懒腰,腰肢摇曳,莲步轻移,上前轻轻握住罗睺的手,主动领着他越过灵田,往里走。
走到熠熠生辉,造化非凡的青莲前,宁凡止步,道:
“好好看看吧,罗睺道友,看看是真是假。”
本我身的玉手,纤纤修长,冰肌玉骨,温润细腻。
罗睺却无暇享受这些。
他已经彻底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熟悉的混沌的味道…
混沌青莲…
真的是混沌青莲…
那朵孕育过盘古大神的混沌青莲,真的重生了!
空间中。
罗睺于风中凌乱,整个人都懵了。
混沌青莲是大道亲手毁灭的啊…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它复活?
混沌时代,开天辟地的盘古都没这个实力吧?
“这…这也太…”
罗睺诧异到口齿不清,舌头打结。
张了好几次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起初觉得九株先天灵根就够逆天了,谁曾想,九株先天灵根只是一个掩护,它们后头,还藏着一朵青莲。
这太让骇人听闻了啊!
“奇迹,先生的存在,简直是奇迹啊。”
呆滞数息之久,罗睺才耷拉着脑袋,朝宁凡拜道:
“亏罗睺自诩万古无双,与先生相比,简直就是冰虫与皓月争光啊,先生,服了,罗睺服了您了。”
除了奇迹,罗睺实在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宁凡了。
先天灵根、点拨魔祖、混沌青莲…
他的出现,改变了罗睺原有的世界观,就像世间所有的不可能之事,到了他这里,都变得理所当然了一样。
如此存在,任何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这些都是小意思。”
闻言。
明明心里很得意,表面上,宁凡却故作矜持,随意地摊了摊手,摸了摸靓丽挺翘的鼻尖,面无表情,道:
“罗睺道友,现在相信本座的底蕴了吧?”
“信了,太信了。”
罗睺连连点头,顿了顿,突然问道:
“先生…您该不会…是母尊的化身吧?”
“母尊?”
宁凡稍正,旋即明白罗睺口中的母尊,喊的是大道。
混沌魔神天生地养,认大道为母。
称其母尊,倒不为过。
“净瞎说。”
想着,宁凡嗔了一醉,自嘲道:
“本座可不敢与道尊相提并论,若道尊能化形,光是容貌这块,就该甩开本座十万八千里了吧?”
宁凡这是自谦的说法,他这具本我身的容貌,不说天下第一吧,最次也是能排进洪荒前十的。
但自幼以自我为中心的罗睺,哪懂这些人情世故?
听到宁凡自嘲,他便当了信儿。
竟真就顺势上下打量起宁凡凹凸有致,雍容华贵,黄金比例的身材,从头,看到玉足,而后还发出一声点评:
“先生之容…确是钟灵毓秀!”
唰。
罗睺话落。
本我身皎白的俏脸,瞬间红到了锁骨。
如果空间有地缝,宁凡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这罗睺怎么这样啊?
他若是真正的女子就罢了,可自己灵魂是个男子啊!
羞不羞啊?
“贼子,你往哪看呢?”
恼羞成怒之下。
宁凡一边顶着滚烫俏脸,双瞳剪水,放声叱咄,一边抬起晶莹玉指,哆哆嗦嗦指向罗睺,又气又笑,嗔怒道:
“你你你,你放肆!”
最令宁凡气不过的,不是罗睺,是他自己:
被罗睺夸后,那种莫名其妙的窃喜感是什么鬼啊?
难道他真的要让本我身潜移默化成女子心性了?
宁凡是羞愧欲死的,罗睺却满不在乎:
“看看怎么了…一具皮囊而已。”
洪荒生灵,大部分都无求所谓表象。
皮囊在美,在他们眼里,也就是红粉骷髅。
可宁凡是真忍不了啊:
“不准看了,再看本座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宁凡撂下一句狠话,捂着俏脸,落荒而逃。
他是想震慑罗睺的。
奈何他的本我身美到离谱,威胁人的神态,一点都没有威慑力,不仅没叫罗睺害怕,反倒让其心生…
爱怜!
“还挺可爱。”
罗睺嘀咕一句,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混沌青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灭世黑莲,无奈一笑:
“黑莲啊黑莲,没想到你也有遭人嫌弃的一天。”
唉。
这宁凡…
…
翌日。
罗睺还是没走。
他拿出自己珍藏的仙酿美酒,提出要换一千载时光。
宁凡前世嗜酒如命。
看在美酒的份儿上,他最终同意让罗睺留下。
不过他也下了死命令:绝不允许罗睺偷看自己!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对此,罗睺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只是平静地看着宁凡,拍开酒封,问道:
“喝一坛先?”
宁凡妥协了。
谁又能拒绝一坛仙酿呢?
“本座去拆桌子。”
两人合力将藤椅拆成桌案,抱坛痛饮。
无菜无肉,却喝的尽兴。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难得遇知己,知己为佐,此菜,胜所有。
“先生,干。”
“不行,不行,本座喝不下了。”
“再来一坛,敬先生魔道。”
“道兄…客气…喝!”
…
酒不醉人人自醉。
醉生梦死间。
宁凡朦胧着醉眼,醺红着俏脸,猝然道:
“饮是醉的因,醉是梦的因。”
“梦是醒的因,醒是再饮的因。”
“若逆过来,便是果了…”
“当你看清因果,说明你悟了,当你看不清因果,分不清谁是谁的因时,你便彻悟。”
罗睺抱坛的手一抖,珍贵美酒撒了一地,他顾不上去擦,不解地盯着宁凡。
他不太理解宁凡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宁凡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有点疼。
“先生?”
“因果之上,是轮回。”
宁凡不作回应,继续说道:
“世间万物,皆在轮回之中,逃不出,走不掉。”
他要把罗睺刚冒起的,不对劲的想法萌芽…
扼杀在泥土里。
“此刻你大概不懂轮回是什么,日后就懂了。”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
“我不是你的因,你也不是我的果。”
“有些感情,一生一世也未必能说清。”
“一切,亦如正魔。”
一席言罢。
宁凡醉意上心头,直接睡了过去。
“啪。”
罗睺手里的酒坛,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像是某种预兆。
罗睺无言,眼皮微垂,默默起身,向打着娇憨的宁凡,行了个礼:“多谢先生,罗睺…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