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碾在石板路上,晃的人昏昏欲睡。
凤云融半阖着眼帘,还没多久就沉沉睡了下去。
等到了宫门口,那个内侍唤了她两声,“王妃?王妃?”
许久没有反应。
若不是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他估摸着都要以为见鬼了。
只不过这动静听得也不太对劲。
他不由得大了点声,尖嗓响起:“燕王妃!”
凤云融整个人从梦中惊醒,她半边脸撑着压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红印子,一把掀开帘子,露了张脸出来在惨白的月色下反而变得格外瘆人。
牙后跟轻咬,切齿吐出,“叫魂呢这是。”
那个内侍措不及防被这一脸吓得够呛,冷气倒吸瞳孔圆瞪的失声尖叫:“鬼啊!”
凤云融面色一沉:“你在多说一句,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下去见鬼!”
她整个人凶神恶煞的,那内侍瞬间捂着嘴巴,不敢吭声。
只不过他这一叫却是直接把附近巡逻的守卫引了过来。
原本冷冷清清的宫门口,便是点灯用的火把都有数十个。
借着火光他这才看清,面前这人压根不是鬼而是凤云融。
看着那要吃人的目光,他一张脸有苦难言的惨兮兮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方才是奴才眼瞎。”
凤云融冷呵一声,没有说话。
巡逻的侍卫长有些不放心,见着天色已黑,还以为凤云融是准备离开,连忙询问道,“燕王妃可需要属下几人送您回府?”
那个内侍心头一紧,他可没忘了自己的任务,是要带着燕王妃入宫的。
他正准备开口解释的话梗在了舌尖,还没说就听凤云融淡淡道:“太后娘娘召我入宫,有劳好意。”
小内侍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
内心庆幸。
那侍卫长连忙行了一礼,不敢多问转身便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凤云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带路啊,太后娘娘不是等着见我吗?耽搁了你赔?”
那小内侍被这一前一后两回刺激刺激得不轻,险些连路都要走不稳了。
闻言头如捣蒜的忙不迭起身,双腿打颤险些又是一个趔趄。
凤云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力道如同一把钳子一般,声音还带着刺骨的冷漠道:“公公别摔着了。”
内侍被抓着手臂面色一白,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不敢大声喘气。
这燕王妃先前在燕王府时可不是这样的!
说话可礼遇有佳了。
让人挑不出半分不对。
现在这……
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面色也是白的发青,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就跟被捏碎了一样。
这力大如牛的人,哪里和传闻中温婉贤淑沾的了半个边!
“公公,太后娘娘此刻在做什么?”
“奴才离开时,娘娘在听书。”
“太后娘娘说想见我时,是什么神情?”
“这……自然是欢愉的。王妃大可放心。”
“平日里太后娘娘可有提到我?”
“这……自然是有的。”
“公公你心虚做什么?”
“奴才不敢,只是这天有些热罢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呜呜……别再问了,求求了。
这一路上,那内侍走的心力交瘁,凤云融每问一个问题就像是砸在他心尖尖上。
生怕一个回答不让这位姑奶奶满意对方就能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当成球踢。
走到了御花园,那内侍才算松了一口气。
步伐都多了几分轻快。
凤云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四周,“公公这不是去和仪殿的方向啊。”
“太后娘娘不在和仪殿内,特地嘱托奴才带您去找她。”
凤云融的目光是叫人看不透的深沉,“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夜色浓沉,御花园内静谧异常。
凤云融看着这越走越偏的方向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冷笑。
和仪殿和这就是截然相反。
温和华如果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断不可能跨半个皇宫来这见她。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要见她的另有其人。
不过她什么时候这么稀罕招人待见了,这大晚上的假传口谕都要来见她一面。
等见了面,她一定要好好的感动一番。
这么一想她不禁更加的自我陶醉。
小内侍看着马上就要到的目的地,心下愈发开心,他的任务就是把人送到这,接着拿着银子就能走。
“王妃到了,您再此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请太后娘娘。”
凤云融看着他的身后眼眸里闪过一抹错愕,接着匆忙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那内侍一惊,“啊?”
他一转身的瞬间一个手刀就劈了下来,凤云融接住他软倒下去的身子,把人往一个假山之后拖去。
压根没有什么太后娘娘,她看着小内侍过于惊讶的表情心下更加笃定她前面猜的恐怕真就八九不离十了。
和仪殿内温太后揉着额头有些焦虑,“事情怎么样了?”
她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再给她捶腿,闻言连忙接话道:“都安排上了,燕王妃就算怀疑也猜不到和仪殿头上。”
温太后雍容的面容上划过一瞬冷意,提到她便恨得牙痒痒。
上一次凤云融是怎么教训她的,她可历历在目。
这笔账要是不算,她温和华的名字倒过来写!
凤云融把内侍拖走藏好之后,便坐在一旁等着。
她倒要看看,这费尽心思把她骗来这的人究竟是谁。
她在这边等着,相隔着不远处的燕季栀还有燕致璟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燕季栀是个沉不住气的,一个圈子已经走了十来遍。
燕致璟看着心烦,“皇姐,你就别走了。晕死了。”
燕季栀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个小贱人要是再不来我还怎么报仇雪恨,等等要是我被父皇发现偷跑出来那就死了!”
燕致璟伸手折断了手边的一朵花,闻言冷笑道:“放心好了,宫中上下我都打点过了,没有人敢说出去的。你别自己露了马脚就好。”
“你不懂,父皇他……”燕季栀张了张嘴,突然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提不起说话的欲望,“算了,你不懂。我也懒得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