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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十一班井瑀同学,请到主席台就位。”

“高二十一班井瑀同学,请到主席台就位。”

“额,请问高二十一班的井瑀同学在吗?”

电话那边传来广播的声音,还有周围同学七嘴八舌的交谈声,在这个小而封闭的更衣间内尤为清晰。我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闷哼了一声,和那个给我千里报信的人说,“就说我生病了,要扣分的话把我个人分扣完了也没事。”

那边传来陆铮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哥,我看你不仅是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个人分扣完了,要被处分的啊,你还高不高考了?!”

他的喘气声太大,让我一直有种他随时要一命呜呼的错觉,算了算时间他应该刚比完长跑。难为他还能记得给我千里送情报了。

“没事,没高考也饿不死。”我整个人都倒在了更衣间的长板凳上,后脑勺猛的磕到了铁板凳上,我连倒吸一口凉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我算了算我目前的处境,依照我在少年组稳坐前三的战绩来看,这次的出场费足够我吃几年了。

我听到那边有人在叫陆铮的名字,陆铮这个大嗓门吼了两声就急匆匆的跟我挂断电话,“草!不说了,老班点名,估摸着专等着逮你,自己保重!”

“去吧。”

我耳边终于安静了一会,从台子上面下来我险些连路都不会走了,不知道是为了给我往成人组进军做准备,还是安排的人出了问题,居然给我安排了一个近两百斤的人对垒。

好在早上一般不做对外开放,更多的是彩排。

说来也好笑,一个打黑拳的场子居然还懂得要彩排。

我以前不太懂,还问了大哥,大哥的上面还有大哥,他自己也是别人的小弟只是模棱两可的给我整了个答案。

“都是为了视觉效果,不然打的满台子鲜血直流效果不美观。”

我似懂非懂,横竖给钱的都是我大哥,听话就对了。

我一般都是周六早上,抽半天来所谓的彩排,在到下周五的晚上开始正式比赛。

今天是个例外,学校举行了运动会,我被强制报了个长跑。

既然他们强制我长跑,那我只能强制自己不出现了,毕竟我这要是一瘸一拐的去参赛,知道的是带伤参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残奥会就爱笑了。

可能是一窝子文盲里面出了个读高中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兴奋,还有人甚至提议要不要每天整个列队欢迎。

我一般都会在想,欢迎什么?

欢迎我年少吃不起饭,把自己给卖了进来?

成了一名见不得光的,拳击手?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下台的人来更衣间,我们彼此大都互不相识。

我在这里最年轻,资历却最老,这些人大多都是走投无路,被坑来的,或者来赚钱的。

只要你不要命,敢上那个台子,有的是钱给你花。

所以我和陆铮说我不缺钱,因为我不要命。

最后一个人也走了,我这才重新开始收拾自己。

我洗了澡,换了一身校服回去。

我从城西破破落落的老城区,一路走回了城东的繁华大都市。

隔着一条马路,两个世界。

等走回井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手机没电了,丢在了书包里,忘了做个时间预估。

居然撞上了井樾回家的车。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长相干净的少年,生的白净,穿的干净。我的脚步彻底顿在了原地,因为我看到后座又下来了一个很好看的人。

从我贫瘠的文学底蕴中搜罗出了四个字看杀卫玠。

只不过卫玠羸弱,那个人则不然他可以一脚把我踢的再也站不起来。

想到这个我的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在高大的灌木后又站了一会,最后耐不住天色乌云密布,我只能咬牙走了进去。

所有人的交谈声因为我的出现戛然而止。

其中最为滑稽的当属我的大姐井秀宜。

她似乎讲到了什么很值得人开怀大笑的事情,再见到我时那大大的笑容凝固在那,不上不下,十分好笑。

我和这个家的少爷小姐一个姓,都是姓井,只不过她们是城东九衢三市的井,我是城西破砖烂瓦的井。

虽然我本应是富庶人家。

最后还是井樾打了圆场,只不过他开口我想还不如闭嘴来的好,“阿瑀,今天广播念了好几遍你的名字,你没去参加比赛吗?”

他可能是面对我这个正统血脉始终有点卑微怯弱,或者是自闭症犯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我感觉我如果在不回答他,今晚可能别想好过了。

不过我能说什么,事情他也说完了,我除了领罪似乎没别的了。

“嗯……”

井樾应该是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在我说完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咬着下唇瓣的模样,好像要哭了。

“是,我没去……”这个回答是我憋了好久才挤出来的。

井秀宜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她边上做了一个更为年长一些的男人是我大哥,井时隽打断了这场闹剧,冷冰冰的开口,“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小瑀回来了就多加双碗筷一起。”

这时我和事佬的母亲也连忙打圆场,“对啊,先坐吧。难得别钦来家里吃饭。”

我把目光移到了全场都淡然至极的江别钦身上,就他从始至终没给我一个眼神,也对,就他这种人的眼睛早就被披了华丽外衣的烂尾虾迷了眼,哪里挪得开神去看我这种渠沟边上附着的青苔。

我赌气的坐在了江别钦身边,就喜欢看他对我这种避而不得,又避不开的样子。

他不喜欢的菜我都喜欢,我吃的开心,他看的恶心。

心口倏然破了个口子,不要钱似的风吹了个对穿。

吃完饭,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我早上挨了那个胖子两拳,还有一手肘是顺着我后背打下来的,五脏六腑都绞拧在了一起。

以至于后半场井樾的个人秀我都懒得看,直接跑回了我的房间。

把前面吃的饭给吐了个昏天地暗。

等我能回神后,才有些吃力的撑着台子起身,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面色惨白的像一个鬼。

终于是把自己活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挺标致的一鬼。

从洗漱间出去我就看到了靠在我书桌边上的江别钦,卧室的灯是我开的一小盏护眼灯,暖橙的光线十分柔和,镀在那人脸上,也变得温柔了不少。

江别钦上大学了,天姿骄贵的他无疑是众捧而起的宠儿,他有惊为天人的容貌,强硬的背景,以及让人望尘莫及的一切。

我绕过他走到了我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对于这位不速之客我已经习惯了。

他靠到了我的边上,长腿交叠着优雅从容,微弯下腰,两指轻松的就掰过了我的下颚。

“啧,早上去哪了?井樾说你报了三千米然后逃赛了?”

我看着男人好看的眉眼,一丝难言的复杂闪过,垂眸避开了那个视线,我解释道,“早上去打游戏了,三千米那些人强制我报的谁报的谁去跑。”

他掐了一把我的脸,叹道:“还打游戏?不高考了?井樾为了备战高考想让我给他温习功课,你还有一年多,要不要我也给你走个后门?”

我耳聪目明的听到了这句话的也字,问他,“你要帮井樾补习?”

他懒洋洋的伸了伸手,好整以暇睨了我一眼:“干嘛不补,哪个老师不喜欢上进勤劳的孩子,教出这样的学生我有成就感。”

“哦,”我不上进不勤劳,想想还是算了,虽然江别钦的话的确很诱人。

江别钦在等我答案,我在找理由说服自己拒绝。

然后井母就过来敲门了,“别钦?你在里面吗,樾樾要找你。”

“来了,”我感觉江别钦应完这两个字,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我身上一瞬。

等我抬头看去,只能追溯他的背影离开。

我和井樾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就是这过分的巧合,造成了一些想不到的意外。

我在盛京一个偏远县城出生,井母怀我的时候因为一些缘故去到了那个县城。

那个三甲医院。

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日出生的人这么多,偏偏就我和井樾被抱错了。

他来了井家成为了一个富贵闲人,我代替他从懂事起就要为了一日三餐发愁,顺带帮他背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杀人犯的儿子。

我从小学毕业就被这个罪名加身,小县城里面铺天盖地的舆论,以至于后来我连初中都不敢去上。

我当时看新闻,那个男的好像有精神病,听说这个是会遗传的。

我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想着,我不会也有精神病吧,我会不会也去开车然后神志不清撞到了人,最后肇事逃逸,在被捉拿归案。

感觉自己有点精神不振的时候我就掐自己的伤口,疼痛能保持清醒,让我确定自己没有被精神病左右。

掐到后面,不管有没有遗传基因,我都感觉我可能就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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