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一宿,姜姝玥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澧州。
于是她寻了一个借口,让王知县帮忙准备了两份男子的户籍文书。
虽然王知县不解,但碍于她的身份还是老老实实照办了。
然而当他安排好人手,准备将人护送回京时,却只剩下姜姝玥留在桌上的字条。
说是不愿兴师动众,已经带着人自行回京了,临了还对王知县一番感激。
王知县拿着字条险些被气晕,鞍前马后这么些日子,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只能盼着这姜姑娘回京之后能念他一点好才是。
不管王知县如何幽怨,此时的姜姝玥已经带着小蛮他们乘坐马车离开了房陵县。
马车走了六七日,眼看再有一两天就能抵达澧州城了,可偏在这时下起了雨。
车夫穿着蓑衣驾着马,眼看雨势越来越大,连忙询问马车中的姜姝玥,“姜公子,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而且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村子借宿一晚如何?”
车夫经常跑这条路,对这附近很是了解。
姜姝玥看了看马车外,应声道:“好,那就辛苦车夫大叔了!”
车夫见她同意了,立即转道去前面的何堰村。
他曾去村里借宿过几次,知道一条近路,于是调转马头,直接抄近路。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左右,突然一阵颠簸停了下来。
姜姝玥掀起帘子,问道:“车夫大叔,出什么事了?”
车夫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姜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恐怕要麻烦你们下车一趟了,车轱辘卡住了。”
姜姝玥一听,笑了笑说了一声“没事!”就和小蛮他们撑着伞下了车。
小蛮力气大,姜姝玥便让她穿上蓑衣去帮忙,而她和姚诚则站到了一旁。
原本姚诚也想上前帮忙的,却被姜姝玥一把拉住了。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到时伤到自个儿了。”说着还拉着他往边上走了走。
然而就在这时,姚诚却不知踩到了什么,竟险些摔倒。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却吓得一颤,竟是一节指骨,学了几年验尸,他一看便知是人的指骨。
尸骨他是不怕的,可这好端端的路上竟出现了人骨,这就有些令人有些悚然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姜姝玥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脸惊愕。
虽然她并分辨出地上的骨头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但从姚诚的反应来看,她便猜到应该是人骨了。
既然这儿能留下指骨,想必附近应该还有其它的骨头才对。
可随着她朝周围看去,却险些吓得跌坐在地。
远处竟有一处很大的坑,坑上面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开了,露出一节节白骨,而大坑周围也散着不少骨头。
随后姚诚也看见了,他颤着声询问道:“公…公子,为什么那儿会埋有这么尸骨?”
姜姝玥并没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能看出这些人死了多久吗?”
“能!”说着就一手撑着伞,一手查看那些散落在外的骨头,不一会儿就起身道:“死了不过三四个月。”
姜姝玥一听,似是想起什么,立即紧张地说道:“走,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死了这么多人,又是在三四个月前,她能想到了就是澧州水患之后的那场时疫。
虽然水患时也死伤无数,但大多都会被冲散开,不可能聚集在一起掩埋,更不可能有焚烧的痕迹。
虽然这些染了时疫的人已经变成了白骨,但谁知道还会不会传染,所以他们得赶紧离开。
这时马车也被抬出了泥坑,姜姝玥连忙让车夫驾车离开。
回到车厢内,小蛮见姜姝玥一脸凝重,不由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如此了?
不等姜姝玥回答,一旁的姚诚就说起了那个弃尸坑。
小蛮一听,也被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竟杀了这么多人,连一个大坑都装不下了。”
姜姝玥听了她的话,一扫脸上的凝重,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谁跟你说那些人是被人杀害的?”
小蛮一脸不解,“不是被杀害的?难道我们刚才经过的是乱葬岗?”
外面驾车的车夫一听,立即出声反驳道:“不可能,虽然我有大半年没来这儿了,但可以确定,以前那儿绝不是乱葬岗。”
难道真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杀人埋尸于此?
想到这儿,他不由害怕地说道:“姜公子,这儿突然出现这么多尸体,我们还是赶紧去报官吧!”
“不用,若是我没猜错,那些应该是前些日子死于时疫的人。”
这几日,她可不止是赶路,还四处打听消息,所以对澧州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水患之后,又爆发了时疫,因而死了不少人。
车夫想了想,也认同了姜姝玥的说法,若是真被人所杀的,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