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城,城西。
此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的摊贩大都已收摊,唯有少数几个卖吃食的铺子还在招待着食客。
若前面几条街还能看见人,那么最后一条街连只猫狗都没瞧见。
而姜姝玥三人正跟在齐臻身后往最后那条街走去。
街口挂着的白灯笼被风吹得直晃悠,一眼看去,街上的铺子挂的都是白灯笼,这些铺子大多是棺材铺或是香烛寿衣店,不过此时都已关门了。
长长的一条街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静谧森冷。
虽然姜姝玥还算胆大,但此时仍觉得有些害怕,寻了一个借口让小蛮扶着自己,没想到小蛮比她更害怕,整个身子绷紧了不说,还有些轻颤。
反观走在前面的齐臻,那气定若闲的样子就好像在花丛中散步一般,更让她郁闷的是,连年龄最小的姚诚也不见丝毫怯色。
几人径直走到街尾,街尾处有一座官衙,占地不大,靠近城墙。
此时官衙大门紧闭,门前挂着两盏破旧的灯笼,在风中忽明忽暗,显得阴气森然。
门前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义庄。
关于义庄,姜姝玥曾在卷宗上见过,知道这儿是专门用来停放死人的。
与衙门的殓尸房不同,义庄里停放的尸体大多是无名尸,或是穷得无法安葬的,当然也有极少部分是等着家人运回去安葬的。
齐臻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而开门的却是闫武。
看见闫武,姜姝玥便知道他们已经把尸体带回来了。
他们几人跟着闫武进了庄子,在路上,闫武一脸激动地说道:“公子,果真如姜姑娘所说,衙门的人正准备去毁尸灭迹呢,不过被我和韩青给敲晕了。”
齐臻看了他一眼,告诫道:“在此地休要多言!”
闫武神色一凛,随即应了一声是。
是他一时欠考虑,多嘴了,义庄也归衙门管,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停尸的大堂,此时堂内除了韩青外,还有两个老头,其中一个缩在角落,一脸害怕地看着他们,而另一个正埋头勘验尸体。
齐臻走上前,向韩青问道:“验得如何了?”
“这人死了已有七八天了,胸口上有一处刀伤,根据仵作勘验,这伤口是由解剖刀造成的,不过却是人死后补上的。
至于死者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至于是什么毒,仵作正在查验。”
齐臻一听,想要上前帮忙验毒,不等他靠近尸体就被姜姝玥一把拉住了。
只见她递给了他一块帕子,“这是事先用苍术和皂角熏过的,能避尸臭,挡尸气。”
齐臻有些惊讶,她一个闺中女子怎会懂这些?
见他误会了,姜姝玥不由解释道:“这些都是小诚告诉我的,我可半点不懂。”
齐臻道了谢,接过帕子遮住了口鼻。
而姚诚也急不可耐地跟了过去,他也想看看尸体是怎么回事。
谁曾想那仵作却一脸不耐地呵斥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让开,别妨碍我验尸。”
原本被闫武带来这儿私自验尸,他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见一个毛头小子都来凑热闹,岂能有好脸色?
姚诚并没在意他的呵斥,反而指着尸体的一处纠正道:“这儿不该如此下刀,会伤到里面的脏器……”
还没等他说完,那名老仵作就打断了他的话,“去去去,哪边凉快去哪边呆着,老夫已经验尸几十年了,还能叫你一个毛头小子挑了错处不成?”
姚诚被他呵斥得退了两步,不过脸上仍是不服气。
一旁的小蛮见此,正想上前找那仵作理论一番,却被姜姝玥瞪了一眼,只能讪讪地站在原地,不敢再打抱不平了。
而姜姝玥却向老仵作道歉,“舍弟年轻气盛不懂事,还请老先生见谅!”
见她这个态度,那仵作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冷哼了一声,便继续勘验尸体了。
姚诚一脸委屈地站在一旁,他明明没说错,为何姜姐姐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