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她有些磕磕绊绊地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她觉得自己很多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窘迫过了。现在这种状态……她是想逃没错,却也是识时务的。
前夜她能逃得了完完全全是因为云夜白没有防备,而现在,按照她的情况,再加上他已经有了准备,她是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云夜白盯了她良久,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微皱,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终于将视线转向了前面的几个小辈。
“你们师叔他们在雾林边缘,你们就不用过去了。若是觉得清闲不知道做什么,就帮忙疏散人群。”他的声音淡淡地,微微停顿后接着说道:“刚刚做的不错。”
显然,之前一行人的所作所为早已被看在眼底。
“是!”
被仙君夸了!
几个少年并不觉得云夜白过于冷淡,对他们而言,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或许说见到云夜白之前就知道玄泽仙君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年少时不知道被教导过多少回,长大之后立誓成为玄泽仙君那样的人物。
只是近些年来,云夜白几乎很少出现在家中,他们并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所以,这样被自小崇拜的对象夸奖,让几个少年面上很快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就连刚刚感到尴尬的场面也迅速抛到了脑后。
“你先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卿姒小声说着,想要尽快摆脱现在的窘境。
“不跑了?”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确定。
“我不跑,你松开。”她连忙应声。
她在这些小辈面前这两天积攒下来的形象现在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她这么乐于助人英明神武的模样,恐怕是碎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云夜白站直了身子,将挡在她身前的手收了回来,另外一只手微松,却最终握住了她的左腕,并没有完全松开。
他终究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卿姒试着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开,便也就暂时放弃了。
她从前就觉得生起气来的云夜白有些可怕,只不过为了逗他厚脸皮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现也没看到罢了。当初缠着他那么久,她自然也是看得出来,他现在大约是不算开心的。
可之前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这人,为何硬要把自己扯上?
“你们还不走?”云夜白没看卿姒,而是淡声向愣愣地站在那里的少年们问了句。
“我们这就去,小师叔放心,我们会在城内等待长辈们归来。”云初阳最先回过神来,向云夜白施了一礼。
他轻咳了一声,一手一个,顺便拉上了神色有些纠结的云陌言,迅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没多久,此条街道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云夜白抬眸,看了眼雾林的方向:“这次不多管闲事了?”
记忆中的她可不是一个能让自己清闲下来的主。
“你不是知道了?”她反问着,声音放低了不少。
刚刚他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的!
“这是你躲着我的原因?”他的声音起伏并不大,她却从中听出了些不满。
“不是。”她很快地否认。
随着远处雾林方向的一声兽吼,大片的鸟儿惊起。彩色的炫光不时地也从那个方向亮起,显而易见的是有人在努力阻止妖兽的入侵。
“你不是应该去帮他们吗?”她转移了话题,将视线同样放到了雾林的方向。
“你跟我一起。”他看了她一眼,拉着她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可是……”卿姒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让她原本想要反抗的动作一僵。
她真的是把这辈子的尴尬场面都集中到今天了。
她的面色微红,没去看他的反应。
“拿着。”左手边的男人递给了她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没有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卿姒低头,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打开之后,里面的点心热乎乎地冒着气,显然是被人包装地很小心。
低着头的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眼角的笑意,看着这点心微愣。
“你一边吃我们一边走,有人动了雾林的遗迹,恐怕是这兽潮发生的原因。”云夜白说着,牵着她向兽群来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算快,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吃东西。
“雾林的遗迹?”她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前一晚上遇见眼前这人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那几个人的目标好像就是雾林中心的那个遗迹,他们进去的时间距现在不久,或许是那几个人的缘故?
她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并没有注意因为一只手被握着不方便,油纸包到了云夜白的手上,而她拿起点心放在嘴里的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云夜白自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但并没有说什么。
“是。”他应了一声,尽量将自己的话语变得简单易懂:“我之前到过雾林遗迹的结界之外,那个结界一旦被破坏,或许会对整个森林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雾林内的妖兽向来安稳,从兽潮中的这些妖兽来看,它们是不敢往回走的,那么必定是雾林内部发生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从刚刚那群妖兽的表现来看是这样没错……
回过神来的她脑海中却只回想着一句话,她好像是第一次听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我现在过去不太方便。他们不会想看到我,我活着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反应过来他将话题引走,刚刚就一直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之前相处过的那段时间或许让他对她是足够了解的。
云夜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自嘲,转向她的面上带了些严肃:“卿姒。”
“嗯?”
“你还活着这件事,自始至终对我而言都是求而不得的希望。”
她有些怔忡地看向他,风将她的发丝微微吹过了她的脸颊,将那双凤眸遮挡了一半。
“卿姒,你能活着,吾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