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我一点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朋友,到现在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已经都无所谓了。”她的声音略显低落,突然接着开口:“云夜白,如果再早些遇见你就好了……过些时候,我想到处走走,你能不能别……”
“不能。”没有等她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
他有预感她想要说什么,只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他绝不可能再让人就这么消失。
他定了定神,盯着她的眼睛:“有一句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话?”她不解地问道。
他说得很慢很慢:“能不能看着我……只看着我!”然后为了我活下去。
他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她不是那种性格十分迟钝的人,骨子里在这方面对自己却很不自信。若是将那话说给她听,对她来讲并不公平。她为了别人付出得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她就连活着也是为了其他人。
“云夜白……”
“只是这样,也不行吗?”他固执地想要答案。
“你该跟着他们一起回云家的,我去云家不合适。”她的声音不大,却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这算是她的让步。
“云家已经不需要我时刻都在。”
她看着他,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映在他的侧脸上,清俊的面容有一半隐在黑暗里,只有那双眼眸,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期待。
“那你跟着我,我有什么好处?”她突然开口。
“给你做护卫?”她的能力很多时候不适合让人知道。
“我可请不起你这样的护卫。”这天下有什么人能请得动云家的玄泽仙君做护卫,那云家还不得跟人拼命?
他听了,轻笑出声:“不贵,我自带口粮,还提供三餐住宿。”
他能清晰得看到她的眼眸亮了亮。
她故意面作犹豫状:“听起来条件还不错啊。那你不是很亏?”
随后,她听到了那低沉的声音带着笃定:“不亏。”
“那……你得听我的话,嗯……一年就行。剩下的时间我满足你一个愿望怎么样?我可是很大方的,不会让你吃亏。”
听闻,他的眸底划过了一丝暗光:“一个愿望?”
“嗯……我能做到的不跟我的意愿极度冲突的那种。”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好。”
卿姒直起了身子,在那之后她当真没有怎么见过他了。
回想梦中那年少时的面容,渐渐地跟眼前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云夜白。”
“嗯?”
“你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真的变老了好多。”她的声音带着感慨。
那个时候的少年仙君,面容仍带了些稚嫩,与现在不同。
若是让他的那些追随者或者崇拜者们听到这话,那不得把她劈头盖脸骂一顿:是不是瞎!
玄泽仙君虽然不以容貌出名,但这整个修仙界谁人不说他的面容举世无双,现在更添了时间累积起来的成熟气息,单看那暗中关注着他动向的那些女修们,便可以知道他有多么的受欢迎。
他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一点:“你的状态已经影响到眼睛了吗?离他们远点儿,别带坏别人。”
“云夜白!”
“嗯。”
“你的眼睛才有病!”
“嗯,所以才会……”看上你。
“行了,你闭嘴吧。”她知道现在从他的嘴里面听不到什么好话,还不如直接闭嘴。
拌着嘴的功夫,刚刚略带压抑的气氛逐渐消失。
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她没什么地方可去,也没什么主要的目标,最后的这段时间有他跟着,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直到天亮,她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境。
身体带来的疲惫感让她睡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阳光洒在地板上,反射的光有些晃眼。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向外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道在窗边看书的身影,身形端正,那身浅色的外袍在阳光下发着光。
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端端正正临危不乱的样子。
“醒了?”听到了她的动静,云夜白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嗯。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左右没什么事。”他指了指一旁桌上的早饭:“刚刚送过来的,吃完了我们就出发。”
“出发?”
“云家传来消息他们该回去了,等送他们回去,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再去。”其实原本也不必跟他们一起往回走,只是这姑娘前一天答应了要指导那几个小辈,某些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罢了。
更何况,配出琼华师兄需要的药,需要去一趟云家。
“哦。”她坐直了身子,略带犹豫地看了看他。
云夜白微微一愣,忽然别开了眼,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床脚有换洗的衣服,若是你不喜欢,我们路上再买。”
卿姒现在很怀念清洁咒的作用,见他站在屏风外面,也没说什么让他帮忙的话。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屏风。
绕过屏风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手上依然是刚刚拿的那本书,在她坐过来的时候,他已然将那书收了起来。
“你看的什么呀?”她伸手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随即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没什么。”
“是嘛。”她怀疑地瞟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想太多。
……
客栈楼下。
几个小辈在等人的过程中显得有些无聊,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显然心情不是太好。
“刚刚我看见小师叔端了早饭上去。”很明显,那绝不是云夜白吃的东西。
“那个女人跟仙君住一起,该不会对仙君做些什么吧?”云陌言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完,他的头就被敲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云初阳对于自家师弟实在是有些无奈,他的情商是被什么吃了吗?
就那两个人的情况,谁对谁做什么还不一定呢。
他倒是有些担忧某天小师叔看自家师弟不顺眼一剑把他拍飞出去,就不知道离人家远些?
“我哪里瞎说了,还有合欢宗那位,昨天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要我看,女人的脑子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专注修炼多好。”云陌言有些不服气。
“女人的脑子怎么了?云陌言你给我说清楚。”几个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