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商队,冒着种种可能招致死亡的风险,穿过层层阻碍,把一车车满载香料,奢侈品还有贵重金属货箱带进烈狮城。
又有无数精明强干的人在日夜朝着烈狮城进发,他们力求在这座全潘德最繁荣的城市里寻觅发财的机会。
而有的人,从来不需要如此忙碌,因为他们出生在烈狮城。
“凛鸦境的特使昨天到了,他们希望与我们保持和平。”
“看起来上个冬天,迷雾山让他们过得很难受。马略那边呢?”
“我们的特使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被扣留了,请陛下做好与巴克斯帝国开战的准备。”
“要与巴克斯帝国开战,东境就必须要保持安稳。阿拉玛,你给我推荐的鲁道尔先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算融洽的交谈,顿时冷场了几分钟,但侍奉在一旁的佣人却对两位掌权者的争论习以为常,在他们闭口不言的几分钟里,甜品茶水仍旧不断被传递上桌。
一切都在无声中井然有序的进行。
“我会处理这件事,陛下。”
这次诘问以阿拉玛大公的认错告终,两位权力者又在温暖的午后里谈论了很多东西,无法抑制住的疯涨的粮食价格,周边国家的蠢蠢欲动,以及不断猖獗起来的邪教徒活动。
每一项事情都让他们焦头烂额,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麻烦最终还是敲定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应对方案。处理完了最近的军国大事,两个男人不知不觉谈到了更为轻松舒缓一点的话题。
“最近过得怎么样?”
“依旧是老样子,陛下。我宁愿出去打一整天的猎也不想和家里那位待在一块,我那个孙子也一点也不像我,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以在凛鸦境的寒冬里靠嚼雪和他们的骑兵作战。而他只知道窝在女人堆里。”
阿拉玛大公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看起来他的家庭比起军国大事还要让他煎熬。
“看来我们的处境都很艰难。”乌尔里克笑了笑,“薇薇安最近越来越不像一个公主了。”
......
蜘蛛夫人。
并不如她的名字那样,是一位容貌狰狞丑陋的华贵女性。
而是一百年前,旧潘德王国遭受红死病瘟疫时,烈狮城在地表之下挖掘修建的建筑,这座建筑被用来流放那些感染了红死病的患者。
等到红死病瘟疫过去后,这座地下建筑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不断拓展改建,内部宛如蛛网一般相互连接并四处蔓延,没有人能说清这座烈狮城之下的地下建筑现在究竟扩展到了什么地步,只知道一个人的时候最好永远别靠近那些阴暗看不到尽头的小路。
那些如同逐火之蛾一般涌向烈狮城的人,绝大部分都没能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家,而是被这座城市深处运行的规则榨干最后一丁点儿价值后,沦为哺育这座城市的养料。
蜘蛛夫人就是烈狮城的倒影,烈狮城越是繁华兴盛,位于暗面不可被接触的蜘蛛夫人就越是肮脏堕落。
但是居住在蜘蛛夫人里的人同样需要生存,因此围绕着这个庞大的地下城市群,各种各样黑色见不得光的生意开始野蛮肆意地生长。
乌尔里克国王,这座城市的主人也无意去改变这种畸形的生存方式,毕竟蜘蛛夫人把整个烈狮城的人渣,流氓还有各路自甘堕落者都囚禁在了那里,地表之上的治安反而显得更加安全了,并且那些地下的掌权者都会定期向他的宫廷献上一笔价值不菲的税金。
今天,蜘蛛夫人一如既往地朝着全潘德张开温柔的怀抱,等待那些无知的路人踏入那永远祥和静谧的蛛网。
“黑男爵要上场了!黑男爵他又要上场了!难以置信这位初次加入竞技场的新人居然完成了十一连胜!现在黑男爵居然还要挑战第十二连胜!”
“女士们先生们,把你们的每一个子儿都拿好了,因为现在的赔率已经来到了恐怖的一比五百!”
“那么黑男爵能否战胜铁皮人,能不能让你们全身上下的每一口袋都塞满金币呢!”
竞技场主持人声嘶力竭的蛊惑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涨红着脸拼命对着下方竞技场呐喊的人的神经,他每说一个字,就有人彻底丧失理智,把身上最后的钱财投入来来回回走动的妙龄女郎怀里。
无边的财富暗流在竞技场内涌动,带着他们的狂热一起,最终会在名为欲望的沟壑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比赛正式开始,黑男爵和铁皮人都迈着谨慎的步子踏入竞技场。两位即将在这里搏杀的人,都穿戴着极为厚实的全身甲,连头部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他们不是那些低级的廉价消耗品,不需要任何防护,只发给武器就上去厮杀,用自己的鲜血和绽开的骨肉带给观众们短暂的愉悦。他们之间的搏杀是宛如艺术的争斗,敲打在甲胄上叮叮咣咣的声响就宛如金币堆碰撞在一起让人沉醉。
两名决斗者不约而同选择了钝器,黑男爵拿的是双手钉头锤,而铁皮人扛着狼牙棒上场。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碰撞就是暴烈至极的对攻,狼牙棒与钉头锤在空中激荡,火花迸射,同时传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黑男爵从手臂的麻木中恢复过来,铁皮人通过这一次对撞让黑男爵明白了是什么近乎绝望的力量感,仅仅只是第一次碰撞,黑男爵已经近乎无法正常运转自己的四肢。
这是纯粹肉体上的差距,黑男爵意识到自己无法和之前的十一次那样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所以黑男爵选择发挥自己的优势。
黑男爵比铁皮人要稍微小一号,从敏捷性上来说应该更胜一筹,所以黑男爵果断抛下钉头锤,全力冲刺抱住铁皮人腰,宛如发狂的蛮牛一般顶着铁皮人往后离去。
这个距离狼牙棒也很难对黑男爵造成有效伤害了,所以铁皮人同样选择抛弃武器,转而用被精钢包裹的手肘对黑男爵的后背发动一次猛过一次的攻击。
成果斐然,原本打算把铁皮人撞到竞技场墙壁上的黑男爵,在中途都坚持不住,铁皮人的肘击越过甲胄带来了沉重的内伤。
两个人同时倒地,观众台上亢奋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难道说两个人被期待已久的决斗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宣告结束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
黑男爵用双腿锁住了铁皮人的关节,把铁皮人死死压制在处于绝对劣势的地面,再用铁手套一拳一拳猛砸铁皮人的头部作为刚才自己被肘击的回应。
猛烈的攻击,自然消耗也是巨大,何况他们两者都穿着有沉重的甲胄,黑男爵很快剧烈喘息起来,肺部艰难地向四肢输送氧气,但这无法避免黑男爵的攻击逐渐颓势起来。
黑男爵的双腿终于没能再束缚住铁皮人,铁皮人用比黑男爵更大的手掌牢牢抓稳了攻击而来的拳头,随后不断发力。
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甲胄不断崩溃的声音。
剧痛让黑男爵近乎在瞬间失去了意识,两套铁壳子相碰撞,黑男爵无意识地把铁皮人压在了身下。
但铁皮人同样无法重新站立起来,两个人的体重再加上本就厚实的盔甲,让他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竞技场上没有一个人站立。
平局。
庄家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