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得救了!”
和颜钻进满是皂香气的被窝,她的疲惫和困倦,在沾枕头的一瞬间,就得到了治愈。
好软啊。
许久没睡过这么软软香香的床了。
她舒展肢体,摊成一个大字,想了想,取出苍铃,摇出一件白色的形似猫耳头饰的物品。
留声耳,它会记录下它听见的声音,和颜把它当树洞用,自从哥哥和师父走后,她就常向它诉说心事。
“抵达2-04根世界的第38天,依然没有收到回信。”
“我现在可以确定,他不是师父,而是师父的子嗣,我的小师弟,他叫骆绎。他继承了师父的能力和气息,甚至连模样也有几分相似,但不知为何,师父似乎对他隐瞒了一切。”
“把能力传承给血亲是风险极高的一件事,哪怕最轻微的代价也会永远陷入沉睡,师父一定是碰上了极其艰难的情况,才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
“难道还有什么是连师父和哥哥都解决不了的吗?”
“哥哥说过,近几十年来,人类之中诞生了不少强大的行者,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纳我们,会不会……呸呸呸!不准乌鸦嘴!”
她赶紧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小师弟还没有完全掌握师父的能力,哥哥常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师父和哥哥都不在,只能由我这个师姐来指导他了。”
“好在小师弟人还不错,就是初次见面把我晾了七天,过分!不过嘛,看在他让我睡床的份上,原谅他了,呜呜呜,人类的床真是太舒服了!”
“呵啊——”
“好困啊,明天还要早起引导他,但愿一切顺利。”
“睡了。”
……
骆绎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哈士奇趴在地板上,滑动着触摸板。
“怎么样?”
“容我再看看。”
骆绎不说话了,客厅里只有哈士奇敲击翻页键的哒哒声响。
狗哥这看书速度,就跟加载了量子速读似的,可骆绎的书,并不适合一目十行。
算了,由它去吧。
他思考起和颜的话。
尽管她没有明说,但毫无疑问,她是外地人——地是地球的地。
而且,她并非第一个造访地球的外地人,在她之前,有她师父,或许还有别的访客,他们既然能把茶叶等深受贵族喜爱的货物带回家乡,说不定已经和人类政府建立起隐秘的贸易往来。
这不就是宇宙版的茶马古道嘛!
骆绎并不感到惊讶。
自从不夜天出现,这个世界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向着神秘学那端滑落,不,应该说,是隐藏在海面下的秘密逐渐浮上了水面。
怪事天天有,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唯一惊讶的是老爸的身份。
他不是她师父,但种种证据表明,老爸可能是。
人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墨铃当够了勇者,想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安顿下来享受慢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得带她见一次家长。
骆绎心里盘算着。
……
“严队。”
严优从记者会出来,潘闲就等在门外。
“我们去见见杨新君。”
潘闲欲言又止,最终只应了声“好”。
严优见状,正色说:“潘子,你、我还有小杨,我们三个都是从总部调过来的,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要因为我当了领导就有所顾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太明白,既然要搜捕,私下进行不是更好吗?提前公布我们的行动,不正好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吗?”
潘闲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片刻后推开门,从车里钻出。
抵达回收局的职工宿舍,两人朝杨新君的房间走去。
严优说:“我倒希望他们抓住这个机会,省得我们耗费精力大肆搜捕。”
见潘闲疑惑,他补充道:“想想我们为什么来找这个宅男。”
“阿嚏!”
杨新君揉揉鼻子,抱着少女漫画在床上扭来扭去,时不时抹一把口水,嘿嘿嘿地笑。
“叮咚!”
“谁啊!”
“我,严优。”
“等会儿啊,我在厕所!”
他触电般弹起,连忙将散落一地的漫画扔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抱起沙发上的各种cos服和周边,一股脑全部塞衣柜里。
“掉坑里了吗?这么久?”
“来了来了!”
杨新君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气喘吁吁地拉开门。
潘闲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上个厕所累成这样?”
“啊,便秘,便秘很辛苦的。队长,这么晚了,还有任务?”
“没有任务,我只是来交待一些事。进去坐着聊吧。”
杨新君摸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队长的意思是,在我标记的人里,有守门人和许兴国的同伙?”
严优说:“这只是我的推测,不,准确地说,是直觉。这两人的资料你们都看过,守门人是先知的得力干将,掌管着奇异门其中的一扇,长期活跃于中东一带。
而许兴国,这人在华北犯下滔天罪行,三年前被我就地正法——我以为就地正法了,但他显然留了一手,死而复生后又到海外办了几件大案,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一个是恐怖组织的核心人物,一个是流亡多年的A级逃犯,这样的两个人,此前从未踏足过安城,却将第一次碰头选在人群最密集的城南公园,这不合情理。”
潘闲若有所悟:“所以你认为,选在城南公园碰头的不是他俩,而是另有其人。”
杨新君却说:“那不一定,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再说了,人群密集对他们只是心理上的威慑,对我们才是实质上的不利,我倒觉得,城南公园是相当聪明的选择。”
“不,心理的失衡往往会令人做出非理智的判断,尤其是罪犯,他们谨小慎微惯了,会不自觉放大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并尽可能避开——你能不能坐下,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疼。”
“哦,好。”
等杨新君老老实实坐好,严优继续说:“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无论目的是什么,实现它总要满足三个条件:天时、地利、人和。
这两人冒险而来,事先肯定经过详细的筹划,天时地利不该是问题,按理讲,碰头之后就该立即行动,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就连开门也只是为了逃命。
所以我想,应该是缺少某个必要条件,导致他们无法行动,而这个条件,最可能的就是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感知类的能力者,甚至有可能,是本地人。”
潘闲将严优的逻辑顺着理一遍:“所以是这个本地人选择了城南公园,他或许就住在公园附近,事发时或许就在现场,只是没来得及露面,或者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露面。”
严优点点头:“我已经以排查隐患为由封锁了城市,普通人是出不了城的,如果标记的人中有人离城,那他极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物。”
杨新君说:“如果没有呢?”
“那就难了。”
三人都沉默下来。
守门人的能力是跳跃,擅长隔离的程晓龙倒是克制他,但如果定不了位,谁也拿他没办法。
严优叹口气:“希望我的直觉是准确的,不然,只能找她帮忙了。”
潘闲和杨新君对视一眼,很知趣地没有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