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白着一张小脸儿。
所以,在他们眼里,我是“阮诺”?那个早早就被同父异母的哥哥们联合杀害、又被亲哥哥榨干最后价值的小公主?
原本看书时,她就很生气,一气有情人不成眷属,二气傅远舟不做人,三气自己竟然和小公主同名同姓!
因为同名同姓,她很容易和书中的小公主共情,小公主所受的伤害就像伤到她身上一般,让她钝疼!
哪成想,她和小公主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这么巧。
“我……”
阮诺抓着裙角,低着头,小声说:“我、我不是阮诺,不是你妹妹,我也没有失忆,我记得自己是谁。”
我是阮诺。
是深海里最强大的人鱼之一。
阮诺板着脸说话的模样,让阮长歌心中发凉,她不想去思考那些不合常理的事,只颤着声音,问:“那你知道自己家住何处、有何亲人吗?”
千万不要知道……
这就是她的诺诺啊。
被阮长歌一脸紧张地看着,阮诺也懵了。
没有了。
鱼鱼在这里没有亲人啊。
良久,阮长歌一把将阮诺抱到怀里,闷声哭道:“你就是我妹妹啊!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爹娘都很想你,特别是娘,娘她——没事的,没事的,等诺诺回家,一切都好了!”
说着,她便牵着阮诺的手,想要离开。
“不是的。”
阮诺不住摇头:“你真的认错人了,虽然我没有亲人,但我真的不是你妹妹,我、我是流浪的,是个小乞丐!我没有家的,我一直在乞讨!”
阮长歌心都要碎了,但还是压下泪意,劝着:“既然你没有住的地方,何不跟我回去呢?若是认错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啊!”
阮诺愣了愣。
是呀,我都流浪了,为什么不找个舒服些的地方休息呢?
“那、那你得记住,我不是你妹妹啊!”
阮长歌捂着心口,一直过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牵着阮诺朝阮府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昏暗,暮色即将降临。
阮诺穿着春草那身婢女衣服,几天都不曾一换,整个人脏兮兮的,和富贵雍容的阮府完全不同,像是一个小乞丐乱入了富贵窝一般。
不愧是天下第一富。
阮家可比傅远舟有钱多了,地上铺的毯子都是绒绒的,很白,阮诺一踩,就是一个黑脚印,再一踩,又是一团黑乎乎。
阮诺:“?~?”
向来自信的小人鱼罕见地自卑起来,死死地抓着阮长歌的手,死活不往前走。
阮长歌微怔,而后就明白了阮诺的意思,不由得心疼道:“脏了便扔掉,没关系的。”
“……扔、扔掉?”
姐姐,你还敢再富裕一点吗?
阮诺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怯怯地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上去像一只笨拙的小鹅。
阮长歌看着心酸,竟忽略了阮诺走路姿势的奇怪。
“诺诺!”
不等进门,阮诺便听得一道女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被丫鬟们搀扶着走过来,一看到阮诺,便痛哭出声:“我的诺诺啊!”
阮诺有些慌,也有些后悔。
她不该跟着阮长歌回来的,她要是不回来,阮府继续沉寂在悲痛之中,等过一段时间,悲伤就会慢慢消散,但自己一来,她们心情大起大落,又该有多难过啊!
“不是的,”阮诺急了,趁着阮长歌去扶妇人,她只想跑!
但阮长歌背后长了眼睛,阮诺刚要跑,就被她一把抓住手腕,祈求似地开口:“诺诺,快和娘说几句话。”
阮诺张了张嘴,说不出口:“我……”
“怎么了诺诺?”妇人的手很暖,摸着人时更是暖到了阮诺的心里,她一脸心疼:“快告诉娘,是不是受欺负了?”
阮诺不说话,阮长歌只得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妇人。
“这、这……”
“伯母,”阮诺低着头,一脸羞愧:“我不是阮诺,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你就是诺诺啊!”妇人重重摇头,抱着阮诺不撒手:“你就是娘的诺诺!你手臂上有梅花胎记,娘都记着呢!”
说着,妇人也不等阮诺反应,一把拉起阮诺的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臂!
这个世界的大家闺秀是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肌肤的,但不知怎么,这妇人竟忘了这一点!也好在阮诺不注重这些,不然怕是要出乱子!
“这……”
阮长歌也是瞳孔一缩!
她虽是家中嫡女,但父亲常年在外经商,母亲又身子不好,常犯疯病,所以阮诺算是由她拉扯大的,说一声长姐如母都不为过,将妹妹照顾到大的阮长歌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手臂上带有胎记,而现在……
眼前少女的手臂白且嫩,却独独没有那梅花印记!
阮长歌还没来得及梳理情绪,就看到母亲一口气没上来,仰头朝后倒去!
“娘!”
“夫人——”
阮诺也慌了,想要上前,但其他人早已经把她忘到脑后,各个都去扶那位夫人了。
完了。
阮诺小脸儿微白。
她好像闯祸了。
她想回家,想回深海里,她不要管这些了,也不想执行狗屁任务了……
良久,郎中终于赶到。
阮长歌也一脸疲态地走了出来。
刚走出门,就看到蹲在大厅角落,垂着脑袋的少女。
她很白很嫩,看着小小的,可爱的很,和她的妹妹长的一模一样,可偏偏不是,她并不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诺诺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呢。
她必须尽快找到她。
这样想着,阮长歌的眼底闪过坚定,朝着阮诺走了过来。
阮诺怯怯地抬起头。
一对上这双眼睛,阮长歌心中悲恸!
诺诺……
她闭上眼睛,良久,才渐渐恢复清明:“今日之事,是我失礼了,我向姑娘道歉。”
阮诺一愣:“啊?”
阮长歌苦笑了一下,又是歉意连连。
阮诺不太懂,但很快她又明白了,漂亮姐姐知道自己认错了,所以愿意让自己走了!
她连忙站起身:“不怪你的,你也是太难过了,那、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呀?”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