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梓依已经跪了将近一刻钟了,寒秋地凉,只跪一会儿,她就冷的厉害,更何况是跪了这么久,可她却不敢出声,甚至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怎么办。
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随口一说,谁成想老夫人竟当了真,还特意派人调查……
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大哥的怒火,她就怕得发抖,惶恐几乎将她吞没,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己疼痛的膝盖?
“老夫人?”
嬷嬷和阮老夫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一个眼色,示意丫鬟缓缓上前。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阮诺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靠近,不由得蹙起眉,狐疑道:“你们干什么?”
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小小姐,得罪了。”
下一秒,两个丫鬟冲了上来。
阮诺:“?!”
丫鬟?
两个丫鬟?
你们瞧不起我!
她登时怒了,一个闪身,躲开丫鬟的手,而后微微用力,就将两个弱唧唧的小丫鬟压到桌子上!
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时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阮诺已经将所有人都制服了。
阮老夫人也是一惊,但很快,怒气就将这惊色了下去,她怒骂道:“反了!反了天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想翻天!”
说着,她就大步走上前来!
阮老夫人商户出身,年轻时叉腰骂人、撒泼打架是常有的事,更没有世家女子的矜持,当下气急,竟亲自动起手来!
“你别过来!”
阮诺眼睛瞪圆,连忙躲开。
无论如何,阮老夫人都是阮家的长辈,阮诺有再大的怒气也是不能和她动手的,见她走来,阮诺只能边躲边道:“你离我远一点!要是伤了你,可别怪我!”
“好啊好啊!”
阮老夫人怒目圆瞪:“你个小贱蹄子!连我都敢威胁!真是反了天了!你给我站住!”
阮诺溜得更快了。
“你”
“老夫人!”
“老夫人!您怎么样?!”
眼看着阮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怒急攻心的模样,嬷嬷丫鬟们全都慌了神,连忙围上前去:“快来人!快请女医!老夫人,您没事吧!”
正四处逃窜的阮诺见此情景也是一愣。
不会吧,刚刚这老太太还张牙舞爪的,怎么突然要没气了?
她有点慌。
老太太再坏,她也是阿姐的祖母,若是真被自己气出好歹来,她要怎么和阿姐交代?
这样想着,阮诺不自觉地上前两步,想要仔细看看。
哪想她刚一上前,双眼紧闭的阮老太太就登时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她一把扯来阮诺的衣袖,露出她白皙的手臂来!
阮诺呼吸一窒!
糟了……
她的胎记……
小公主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巧的梅花胎记,但是她没有,现下老太太看到了她的手臂,岂不是就知道她是冒牌货了?!…
这会给阿姐添麻烦的!
阮诺又急又气,看向阮老太太的眼神更是凶的厉害!
她怎么这么坏!居然装晕骗她!
哪想阮老太太的脸色竟然比阮诺还要难看,她像是被雷劈到了脑袋,脸色瞬间惨白,大声哭嚎:“你你你!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这一声家门不幸直震得阮诺脑袋发晕,不自觉地想要捂住耳朵。
“这这这……”
嬷嬷丫鬟也面色大变,顷刻间跪了一地!心中暗悔!
早知道是这样的糟糕事,她说什么也不敢凑上前的!现在好了,马屁没拍上,反倒自己要被灭口了!
“混账!”
阮老夫人心中大怒,当即抬手,就要打到阮诺的脸上!
阮诺连忙闪开,恼道:“你干什么!”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阮诺,被阮老太太几次针对,她越发的不耐烦了,冷声道:“祖母要是无事,我这就退下了!”
“你敢!”
阮老太太大怒,指着阮诺的鼻尖道:“我们阮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真是一个小畜生!我今儿倒要看看你这身皮子下面,藏了什么脏物!来人!请家法!”
“老、老夫人……”
下人们叫苦不迭,任谁都不敢一动。
他们若是动了,得罪的人就不是区区一个阮诺了!大公子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反了天了!”
阮老太太气极,一张老脸铁青铁青的:“还不把老爷请过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见老太太不再请家法了,下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阮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不安。
毕竟阮老太太刚刚看了她的手臂,却没能看到那枚梅花胎记……她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她来不及多想,阮老爷就被下人请了过来。
许是从下人的嘴里知道了什么,阮老爷的脸色难看的很,进门时扫过阮诺的那一眼异常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母亲。”
他沉声开口。
阮老太太像是寻到了依靠,捂着胸口,哭出了声:“这个小贱人,咱们阮家哪里对不起她,她非要做这样的事!大郎、大郎还没娶妻啊!”
阮老爷虽脸色微沉,但却很是冷静,视线在下人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直看的人脸色惨白,身子打颤!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他冷声开口:“若是让我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
“奴婢明白!”
下人们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惶恐地发誓。
半晌,阮老爷微微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厅堂之内,只剩下了阮诺、阮梓依、花花绿绿、阮老爷和阮老太太。
此时的阮诺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出阮老太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梅花胎记,但她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气成这样。
而且,这件事和大哥哥有没有娶妻有关系吗?
“还不跪下!”
阮老太太怒道。
阮诺站的笔直,回瞪着她。
“你看看你看看啊!咱们家养出了怎样的孽畜!”阮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道:“家门不幸啊!”
良久,阮老爷方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很沉,一听就是压抑着怒火。
阮诺茫然抬头。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