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阮诺向来不注重这些规矩,她甚至觉得她称呼她为殿下,都是在疏远她,如此,阮长歌也只能继续叫她“阿阮”了。
但称呼而已,阮长歌虽觉不太合适,却还是没有记在心上,只不过今天的事,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万事都依着阮诺。
“阿阮,”她叹了口气:“阿姐知道你偏爱荤菜,但你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若是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阮诺:“……”
呜呜。
她就是因为素菜吃多了才生病的,怎么没有人相信她呢?
算了,还是别求阿姐、让阿姐为难了。
等阿姐走了之后,她再偷偷起身,潜入后厨,拿上那么几个大肘子就是了!
只不过……
阮诺看着自己软绵绵的身体,有些气闷。
她病成了这副模样,连起身都需要废好大的力气,如何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离开主殿呢?
这倒是进入了恶性循环。
吃了素菜生病病后不能吃肉病得更重……
啊啊啊啊啊!
鱼鱼好可怜啊!
阮诺眼神空空地躺在床上,只觉前路曲折。
“阿姐,我明白了。”
阮诺哑着小声音说着:“你别为了我担心……”
阮长歌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滚烫烫的小脸蛋儿,心中发涩,道:“难受得厉害吧?”
阮诺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阿姐,你怎么来了?是听说我生病了吗?”
阮长歌点了点头。
“不止是我,大哥也来了。”
阮诺一呆:“大哥哥?大哥哥来了?他在哪?我怎么没见到他呢?”
“大哥自然是等在外面,”阮长歌回道。
阮诺这才反应过来。
阮长歌是女子,完全可以自由出入阮诺的宫殿,但阮长君不同,现在的他对阮诺来说只是一个外男,别说是侍女们不让他进门,就是阮长君自己在阮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是不愿意主动走近的。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那快让大哥哥进来吧!”
阮诺想要直起身子,却被阮长歌扶着躺到了床上。
“我虽然躺在床上,但却是穿戴整齐的!没什么不妥!”说着,阮诺对着嬷嬷道:“还不快去将我大哥哥请进来。”
“是。”
嬷嬷恭声应是,朝外走去。
不消片刻,一身玄衣的阮长君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阮长君依旧神采奕奕,穿着一身玄色儒袍,将他身上的战意掩盖了些,但还是锋芒毕露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为武将。
见到阮诺,阮长君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瞧着有些病殃殃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带着病容,脸蛋儿也不自然地潮红着,但见到自己,她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阮长君避开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恭身行礼:“见过长乐公主。”
阮诺呆了呆,连忙摆手:“不、不用,大哥哥,你还像以前那样叫我阿阮好不好?”
许是因为生病,小姑娘的声音意外的软,软中又带了些许的哑意,尾音上调,说话也像是在撒娇。
阮长君微微一顿,垂眸道:“殿下。”
阮诺张了张嘴,脸上空白了一瞬。
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阮长君是在故意疏远她。
可再一细看,她又分辨不出什么情绪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大哥哥……”
她的声音总是这样软,即使生了病,这声音也是好听极了的,叫人无顾地想要保护她、爱护她、呵护她。
但即使如此,阮长君也不曾正眼看她。
阮长歌以为阮长君是因为阮诺躺在床上,他又是外男,太多接近,多有不便,就先一步走到阮诺的身侧,安抚地抚摸了两下阮诺的手。
“阿姐、大哥哥,”阮诺小声说:“阿阮都想你们了,你们想阿阮吗?”
阮长歌失笑。
都病成这样了,还问这样幼稚的问题,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想,阿姐自然是想阿阮的。”
阮诺唇角轻翘了一下,偷偷地瞥了眼阮长君:“大哥哥你呢?”
阮长君这才稍稍抬眼。
小姑娘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唇色发白,脸上却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瞧着病得厉害,他莫名有些不忍多看。
就好像这是一个预兆一般。
似乎以后也会有这样一天,小姑娘病恹恹地躺到床上,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大哥哥”这三个字也叫不出口……
啧。
阮长君莫名有些烦躁。
说起来他和阮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很意外的,他总能想到这个小姑娘。
以前他想的多是今天小姑娘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玩的开心吗,这样的小事,可等他亲手将小姑娘送回宫中后,他能想到的竟全是小姑娘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偷偷哭鼻子、有没有
现在一看,这些多半是有的。
在阮家待了那么久,依旧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刚回皇室不足一月,就被折腾得一脸病容了。
阮长君喉间发涩。
明明是他主动将人送回来了,可到头来,他竟然有些不舍。
他闭上眼睛。
不,他没有错。
他若是不将小姑娘送入皇宫,此时躺在床上的就是小诺了,小诺身体不好,又呆闷的厉害,很容易因为生病而被夺去生命……
可另一个念头却无顾地在心里升了起来,并且越升越高小诺的死活与阮诺何干呢?
她也是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保护的小姑娘,怎么就非要被他送到皇宫这样的龙潭虎穴呢?
他……好像做错了。
这个意识让阮长君莫名有些恐慌。
他错了?
他怎么会错呢。
可一看到唇色惨白的小姑娘,他心里莫名抽疼了一下。
“阿阮……”
他不自觉地出声。
阮诺眼前一亮:“大哥哥!”
大哥哥愿意叫她阿阮了?!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让人不敢多看,连阮长君都觉哑然,但他面上却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只微微颔首,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可是好些了?”
阮诺的小脸儿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