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止欢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傅远舟和阮诺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看向阮诺的眼神也多了抹意味深长。
只是他这边稍有动作,傅远舟就一个抬眼,扫向了他。
赵止欢:“……”
“好好好,我走,您老人家别这么看我,我招架不住!”
他连连拱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退了下去,阁楼之便只留下了傅远舟和阮诺两人。
一想到自己入宫遇险,结果被傅远舟的人救出,阮诺就有些心虚,只是她惯来嘴硬,忍不住小声嘀咕:“你怎么可以跟踪我!”
“怕你出事。”
傅远舟淡淡道:“你入宫又是意欲何为?”
阮诺:“……”
她被噎了一下,手里握着的金钗也紧了又紧,心中莫名有些纠结——金钗一事,她能否告知傅远舟呢?
阮诺时不时地偷看傅远舟一眼,眼底尽是纠结。
傅远舟对自己而言是可信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对待别人呢?万一他通过这支金钗查到什么又当如何?
等等。
他不是发过誓说不会主动对谁动手吗!
阮诺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
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干脆告诉傅远舟来的痛快!毕竟她只有一个人,还没权没人的,想要调查这件事,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呢!
“舟舟呀。”
阮诺软着声音开口,脑袋微微一歪:“你说话算的,对吧?”
傅远舟看她。
“咳。”
对傅远舟的视线,阮诺难免有些不自然,眼神微微躲闪, 支吾了两声,还是把那支被手帕包裹的金钗拿了出来。
“我、我前些日子进宫,一不小心掉进了冷宫深井……”
话说了一半,阮诺就抿了又抿唇,心道,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度不高,更别说傅远舟能否相信了,潜入皇宫的时候,一不小心去了冷宫,又崴脚掉进了深井……
这话放在谁身谁信?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傅远舟。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傅远舟并没有显出任何不耐,依旧看着她,等她详谈。
阮诺心中莫名一暖,再无顾忌,道:“掉入深井之后,我遇见了一个女人……”
回忆起女人当时的状态,阮诺只觉后背发寒,但还是继续说:“她四肢都被锁住, 没手没脚也没有舌头,状若癫狂, 看去像是被锁了很多年, 臭气熏天的,我也看不出她的年龄……”
说着,阮诺垂眸看了眼帕子里的金钗:“这金钗就是我从深井里捡到的,想来是那女人的随身之物,今天、但今天我又在别人那里看到了和它一模一样的钗子,心中生疑,这才夜闯深宫。”
“谁?”
傅远舟抬眼:“谁的身还有这样的金钗?”
阮诺的眸子闪了又闪。
唔。
她不想暴露她阿姐。
“你、你别管这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钗子是出自大皇子之手、是他送出去的!”说着,阮诺微微皱眉:“深井里的女人莫不是与大皇子有什么关系……”
傅远舟轻挑眉梢。
傅远清?
有趣。
“阿阮若是不介意,就将这金钗暂时放到我这里吧,”傅远舟缓声开口。
“嗯嗯!”
阮诺重重点头:“那等你把真相调查出来之后,可要记得告诉我呀!”
“好。”
阮诺这才放心:“这还行……”
“阿阮。”
傅远舟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让阮诺微微一愣,不由得茫然抬头:“怎么了?”
傅远舟神色不变,只微微抬眼,看向靠在座椅之昏睡的女人,淡声道:“她是谁?”
这……
她是谁,我怎么知道呢?
阮诺呆了又呆。
刚刚被金钗的事打了岔,她险些把这个女孩儿忘到脑后了,更准确的说是她本能的不想忆起这件事。
女孩儿是什么人?她还能是什么人?
皇后的人从阮长君的亲卫手中,将她掳了来,这说明什么?她一直在阮长君的身边生活、阮长君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是本该不在人世的小公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那天在正街,她都看到她了,可偏偏却被阮长君拦下,那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她认错了人!可既然是认错人,他为何派亲卫将她护个周全呢!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她就是小公主,而阮长君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是小公主。
那她呢?
他装作不知,却还是让她入宫受封又是为了什么?
阮诺心头一慌,竟有些站不稳了。
难不成他真的像庆宣后所说的那样,只是将自己当做活靶子?或是小公主的挡箭牌?
可……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小公主的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
阮夫人知道吗?林老夫人知道吗?林书晨知道吗?还有……她阿姐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却还是任由阮长君这样做了?
为什么?
阮诺的唇瓣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有些空的猫儿眼微微发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珍珠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阿阮?”
傅远舟面一慌,连忙捧起小姑娘的脸蛋儿,软着声音问:“怎么哭了?”
阮诺紧咬着唇,不说话。
这一瞬,她只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单知道阮长君是原著里的好人,是女主方的人,却忘了自己对他们而言,只是个来历不清的小炮灰而已,偏她又长着一张和小公主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可能不被人家利用呢?
真蠢。
想来她在他們眼里,一直都是蠢透了的。
明明没见过几面,她就对阮长歌喜欢极了,阮长歌那时也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可她亲近她是因为她知道阮长歌是女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啊!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接近她的……她对他们的亲近,在他们眼里一定很可笑吧?
阮诺心尖抽疼一下,豆大的小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呜咽声响起,声声都带着委屈。
傅远舟略显无措。
“阿阮?”
他见过她哭,不止一次。
但小鲛每次哭都是因为疼得狠了,几乎没有过没受伤,就哭得可怜的情况,连他都忍不住慌神:“阿阮,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