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郑管家恭敬地将两人送到大门,还未出门,杨修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护在林珑身前,不悦地对着外间的婢女道:“你们这是何意?”
跟在后方的林珑这才看到门前堵着三人,一身穿着桃红色棉衣的婢女,长得眉清目秀,神情却是冰冷之极,她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的劲装护卫。
婢女开口,声音冷淡,“我等奉公主命令贴身保护于你,杨太医擅自甩开我们三人,意欲何为?莫非是为了这姑娘?”说话间,她脚步又往前一步,直逼林珑立身处。
林珑瑟缩了,昨日的阵仗她已经见识过了,公主?她可惹不起,她脚步往郑管家处挪了挪,“这位姐姐,我是这里的婢女,您误会了。”
婢女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杨修袖间的手掌紧紧攥拳,面上表情极其难看,多年养成的淡然出尘气质在此刻飘然远逝,他狠狠地瞪了那婢女一眼,大步迈开,去往车驾处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未再瞧林珑一眼,仿若林珑真的是这里的婢女一般。
马车驶动,慢悠悠往前,两名劲装护卫随之而去,婢女却是一动未动,她看向郑管家,“你是这家的管家,这婢女卖与我如何?”
郑管家愣了愣,若真只是个婢女,别说卖了,就是直接送了也不亏,但是,“这姑娘……”
想实话实说的郑管家被一道平和的声音打断,“白澄?你在这里做什么?”
婢女白澄回身间,面上冷冷的神情不见了,换上了一副笑意,“萧御史,前些时日还听长公主说您回京了,如今可还好?”
萧然亦笑了笑,“被陛下斥责,如今禁足在屋中,委实有些难受,方才听人说这里有好戏便来瞧瞧,怎滴,如今不护着杨太医了?”
“正要回去,我这就不打扰萧御史了。”眼见萧然到来,想以势逼人有些行不通了,白澄只得告退。
“谢御史解围。”郑管家感激不尽。
萧然向郑管家颔首,“既然无戏可看,我便回去了。”
他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走得怡然自得,如果手中再多把折扇,实足实的闲适公子模样,自始至终他也没看林珑一眼,仿似真的是闲得发慌过来瞧热闹一般。
林珑狐疑地看着萧然背影,被圣人斥责?禁足?她可真一点也没看出来。
“林姑娘,您看我说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
“啊?”林珑这才回过神来,“什么话?”
郑管家不由得重申,“您若愿意留下下照看我们家公子,愿重谢。”
“重谢?”林珑抬眉,“可是我在这怕也是不顶用的。”
郑管家不答反笑,“一天一百两,当天就可以提现银,你看如何?”
林珑神情微微凝滞片刻,“成交。”
再次来到程家少爷院落的林珑只觉药香扑鼻,那扫地的婢女已经在廊下用小炉炖上药了,这般快速,想来是府中自有药房,秋蝉见她来,满面喜色地将她让到床前坐了。
“院中就你两人吗?”林珑只觉这程家少爷也挺可怜,都病成这样了,身边居然只有婢女。
“少爷常年在外游玩,所以院里侍候的人不多。”
“你们少爷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池字。”
此刻的程池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部干裂,看上去极为虚弱,林珑的手撑在了床边,探头望着。
“出去玩还要配个假名,这是生怕别人知道你有钱吗?”
不经意间,床上的人手指微动,双眼微睁。
林珑撑在床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她惊喜地向程池望去,“你醒了?”
程池透着虚弱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林珑,微微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发不出,秋蝉忙道:“我这就去拿药来。”
林珑忙制止,“先弄碗薄米粥来垫垫肚子。”
秋蝉高兴,无有不应,“小厨房里都有,我这就去取。”
她一走,房间里只剩了林珑与紧盯着她瞧着的程池,林珑借着帮他理被子的机会挣脱他握着她的手,“我掉崖没死成,运气不错吧,你也是,一月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在秋蝉取来稀粥后,程池乖乖的在林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口中饮着薄粥,眼神却始终落在林珑身上,看得林珑只觉心中发毛,自己与他相处不过两日多一点,哪来的这般深情款款?
细细想来,就连这根簪子也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才收下的。
程池终于有了一丝气力,干裂的唇也带上了一丝湿润,他深情看向林珑,“这簪子你还戴着?”
“当然了,”林珑并未否定,“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变成这样?”
程池眼神带出一丝忧伤,“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我爹没难为你吧。”
“你爹?”林珑挑动眉头的同时迅速想到另一种可能……林珑急切倾身,“一星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池也终于觉察出不对劲,那人与林珑长得一模一样,却要刺杀他父亲,他以为他绝食能威胁到他父亲,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在父亲中的地位竟比不是一个刺客……
悲伤萦绕,他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说啊。”林珑急了。
秋蝉拉着她焦急道:“姑娘,少爷刚醒,受不得刺激,你还是放过他吧。”
眼见程池这里问不出来,林珑不由跺脚,气恼得出了门。
门前院墙的墙角处摆着十几盆菊花,错落有致地摆在石制的高台上,林珑却没有欣赏的意思,上前揪着菊花瓣,草率了,怪道管家非要她留在程府,想来也是知道什么内幕才是。
现下虽有机会溜走,可是那样子还怎么查出兄长的下落?还怎么报仇呢?
正揪菊花揪得入神,那石台后方堪堪露出一张脸来,他轻呼,“林珑。”
林珑吃了一惊,扭头看了看后方,发现没人后,这才道:“这府里戒备森严,你怎么混进来的?”
“晚上程家老爷回府了更严,白日里这点守卫算什么?”话这样说着,卫健蹲在高台后却并不起身,“大人有事吩咐,你听还是不听?”
“不听。”林珑想也不想便回道。
卫健撇撇嘴,毫不在意,“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说了,若是你不配合,他就把你的底细告诉今日来的那位姑娘,要知道公主可是对出现在杨修身边所有的雌性都恨得牙痒痒,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林珑眼中露出恼怒,“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要不要听他吩咐?”
“说。”
“附耳过来。”在林珑倾身时,卫健也凑了过去,如此如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