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株细草，从纸上生根长出。

随后，细草的根部竟然从纸张之中抽出，分成两半，像是张腿了一般，蹦跳着从纸上跳出。

每跳一步，草身便变得小而透明一分，等接近陈生腹部时，那细草竟是化成了一滴雨珠。融入到陈生体内。

腹部，是文宫天地的所在地方。雨珠融入其中，润物无声，转眼便消失不见。

诗魂

当诗成出县时，便能凝出诗魂。这首诗的诗魂，便是这滴雨珠。

上一回陈生写的《草》，由于文气中断，没有写全，只落得个离一尺差了分毫，没有出县，因此也没有形成诗魂。

这首诗是陈生刚刚意识潜入文宫用文气换的，只用了小半个文气团的文气便引得这首诗篇星辰落下。

具体算下来，这次消耗的文气，和一片文气竹叶上的蕴含的文气相差不多。

陈生细细盘算一番，一片文竹叶，在心底诵读经典，最多一刻便会恢复。

而陈生体内文气竹上，至少有十一二片叶子。

文气消耗变小的原因，陈生猜测，可能和儒生境界有关。

晋入儒生境，身体也随之变强，书写过程中的斥力也相应减少，因此便也不再需要那么多文气去同化斥力了。

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何物最先知，虚庭草争出。

诗成出县

崔勇夫子望着诗作原篇上的诗魂，暗自点头称好。

这首诗，第二句将全诗的意境瞬间拔高。

春雨为何落下，盖是因为天道要润泽万物，雨过天晴，墙角青苔、庭院春草，争相涌出。一扫颓势。

“这首诗，观察入微，细致生活。你们也要向他学习，陈生虽然两年不在县学，可功课看来是丝毫没有落下。”

夫子又读了一遍这首诗，旋即对着众人说到。

“你也太厉害了，随便一首诗都能出县。这篇诗作所生的文气，起码能涨两三片文竹叶吧？”刘启年踱到陈生身边，满眼崇拜。

他才刚入儒生，这次春闱不过是想着先去试试水准，他明年后年还有两次机会，倒不用慌张。

但是看到陈生文采斐然，还是不由夸道，都是书生意气，见着文华，谁不羡慕？

“诗词不过小道，不算得什么，还是要看文论。”

陈生也不骄傲，这个世界，诗词的确为小道，不如经典之作有威力。

诸子百家，最末流也没有各诗家，这不就是个证明？

况且，自己也没有值得骄傲的，这诗是孟郊先贤的诗，自己只是借来一用，同时，又在心里暗暗感谢了一下孟郊。

“感谢孟先贤之诗作，身在异世，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努力唤出先贤灵韵…”

夫子也不再讨论这场小小的诗会，而是接着讲文论之承题一节。

……

县衙书房。

罗知县手里拿着的，正是《春雨后》的诗稿。他今日见了崔夫子，得知此诗，便把它抄篆了下来。

回到书房，慢慢研读。

罗知县对面的椅子，本是空无一物，但是在他的眼中，却突然有一丝文气波动。

罗知县目光汇聚，紧盯着那红木椅子。

突然，有一位陌生面孔显现。无声无息，像是从空气之外瞬间出现。

这来人，修的是儒家正统，一身文气澎湃，照的身躯如同火炉一般，诸邪不敢靠近。

罗知县本来手中已经握出一柄文气细剑，正要出手，可是定睛一瞧，来人却是府城来的夫子，姓蔡，为府学教习。

“蔡先生每次都是这样，消无声息出现，也不怕误手伤人。”罗知县散去文气，开口说到。

按照惯例，春闱开启前，接应的夫子都要为儒家正统，至少为夫子境。

虽说百家争鸣，但是儒道独昌，余下各家都不如儒家，甚至于如小说家、阴阳家等末流学统，发展极受限制，甚至还不如某些半圣世家强盛。

蔡夫子从桌上倒了杯茶，先喝一口润润口舌，才开始说话。

“罗知县今年可谓是春风得意啊，我这一路赶来，可见到罗知县治下安定，人才辈出，前些日又斩了阿吉蛮王。恐怕今年的考核应该是上上等了吧。”

“听说平安城有人写出一篇文章，惊了人境巡查的圣人，我来时可还听说，那文章对我人族有大用处，圣院的赏赐已经定下了，就等春闱过后下发呢…是叫陈生吧，这个便是他的诗作吧。”

那夫子眼快，拿过罗知县手中的诗稿，开始读着。他本就是府学的诗作教习，酷爱诗文。

“春雨后…”

许久，蔡夫子放下诗稿，微微一叹。这全诗二十字，但却蕴含天地理学，诗道之才。可惜了，诗道一途，除了半山诗圣，再无他人能走出一道。

“罗兄，这陈生可还有别的诗作？”蔡夫子读完诗作，又问了一句。

“未曾听闻。不过上次蛮王来犯时，他倒是有一首诗作原稿，救了他一命，感觉像是个恢复诗，不过没见成原稿。”

罗知县沉思片刻，发现自己竟然没听过陈生往日诗作，不过凭着之前记忆，倒是猜出陈生应该还有一篇不错的诗。

蔡夫子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而又提及今日广为流传的聊斋先生。

“罗兄，你平安县近日盛名的聊斋先生，你可知为何人。他那文章，自出一途。恐怕再过些时日，文章流传开来，小说家都要派人来找。”

蔡夫子是从府城赶来，路上每每下住，住的那些茶舍客栈皆有说书先生在讲一些他从未听过的小文章。

细细听来，颇有意蕴，询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平安县的一位聊斋先生的新作。

这次趁着机会，便向罗知县提了一句。

“这聊斋先生的文章，我也读过一二，文成鬼神一说，想必也是看着《考城隍》写就的。不过，作者应该和云岚书舍那位有点联系。”

罗知县说的有点含糊。云岚书舍，是平安城内为数不多他文气没有监管的地方。

蔡夫子听罢，也不再言语，这个话题便瞬间打消了。

云岚书舍，他自然是知道的，是水泽湖那位主开的店，开店就是为了寻找些精妙文章。

有乌龙江君镇守，也没人敢拦着，水泽湖那位主出手就是一整个幽州。百二十城，城城皆有云岚书舍。

罗知县和蔡夫子显然打过不少交道，比较了解，也不再说这个，又开始聊起别的。

二位夫子聊到乘兴，又许了一桌饭菜，准备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有一鬼差来请，原来是安陵城隍感受到陌生气息，请去城隍庙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