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之后，【山一样魁伟的骏马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甲胄。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楚子航突然明白苏月沉给他那幅画的意思了。

原来，他将看到画中的景象。

“好了，亲子时间结束。”

苏月沉飘浮在半空中，如蛇群般的树根上挂着无数死侍安分下来，他脚下升起两黄两紫四个魂环，面带微笑地看向奥丁。

虽然两者体型相差巨大，但苏月沉的气势并不比奥丁弱。

“你不是龙。”

“也不是混血。”

“更不是人。”

奥丁的声音低沉，仿佛回荡在整个世界。

“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吗？”苏月沉的树枝编织出一个藤椅，他悠然地坐在吊椅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你们所谓的四大基本元素是地水风火，我这明显是木元素啊！”

“世界诞生于世界树，”奥丁仿佛在咏叹，“木元素自然也是基本元素。”

“所以说，虽然没有什么【森林与木之王】，但【大地与山之王】已经将之包括了？”

“不只是【大地与山】。”奥丁低头，仿佛纡尊降贵一般说道，“你过于纯粹。”

“黑龙啃食世界树的树根，牡鹿享用世界树的树叶，老鹰盘踞在世界树的顶端，松鼠在树身上挖洞……巨人守护着世界树，但奥丁三兄弟杀死了巨人。”

“世界诞生于世界树，可世界树上的生物，谁善待祂了？”

“哦，被篡位者杀死了。”苏月沉歪着头，“你是奥丁？”

“你知道的并不是真正的历史。”奥丁没有否认他的身份。

或者说，他以这种身份出场，本来就是要让人把他当做奥丁。

“可是事实确实是……你们啃了世界树啊！”这时候的苏月沉看起来单纯又无辜，“啃完了不认账，我怎么不知道龙族这么不要脸的？”

“黑龙啃食世界树，你当明白真正的含义。”

苏月沉两手一摊：“但我又不是龙，也不是那棵沉默的世界树。”

“那么，你是什么树？”奥丁问道。

祂能看到苏月沉身后那仿佛遮天蔽日的树影，可祂确定，那树干如同银白龙身，树叶如同紫色水晶般妖异的树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你猜？”苏月沉歪头。

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回答呢，奥丁一问他就回答，那他多没面子？

楚子航和楚天骄下了车，他们站在苏月沉的身边，这让苏月沉有种他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老大的既视感。

“坐，坐，都坐。”苏月沉给楚子航父子俩也各自搞了一把椅子，“大家坐着聊天才有氛围嘛，要是一个人坐着其他人站着，那算什么？汇报工作呢？”

楚天骄无语。

那可是极有可能是龙王的奥丁啊！

“好吧，不跟你们聊了，我要跟奥丁先生聊点正事。”苏月沉正襟危坐，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高坐在吊椅上，仿佛坐在审判庭的法官座位上。

“如果黑龙是龙族始祖，与黑龙为敌的你，是哪位？”苏月沉目光如炬，“如果你真的是奥丁，我怎么不知道奥丁是如此藏头露尾之辈？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这是诸神之王应有的体面？”

“凡人怎敢直视吾之真容？”奥丁反问。

“那我应该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到喽？”苏月沉冷笑，“可你考虑得还不够吧？我根本不是人啊！”

“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除了冒牌货，就是替身了。你……该不会两者都是吧？”

虽然肯定打不过奥丁，但苏月沉一点儿也没虚，甚至说，他嚣张得很。

“你不是人，但也只是凡物。凡物安敢妄加猜测神？”

“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苏月沉垂眸叹息，“有人妄图从人变成龙，但有的人已经成功了。”

“我说对吧，奥丁？”

“荒谬！”奥丁大怒，昆古尼尔指向苏月沉。

苏月沉丝毫不惧。

“一件非常不错的炼金道具。”苏月沉评价道，“但它并不是世界树的树枝。”

作为一棵树，苏月沉自认在这个世界上是最了解世界树的。

最起码，他能够认出来一件东西到底是不是跟世界树有关。

“虽然它确实跟世界树有点关系，在这世上，只有世界树包含真实的概念。”

所以，昆古尼尔被称为“命运之枪”，因为它带着世界树独有的“真实”概念。

这就像修真中的“炼神反虚”，成为“真仙”就跟修真者，凡人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了。

“黑龙啃食世界树，所以龙族不死。这就相当于得到了复活币，所以，无论被杀死多少次，祂们终将归来。”苏月沉看向昆古尼尔，“可惜这不是真的世界树树枝，否则，你应该不用再警惕那头黑龙。”

只有真实才能杀死真实。

“你从何处来？”奥丁沉声问。

讲道理，苏月沉根本打不过祂，这点祂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但是，祂迟迟没有对苏月沉这位“渎神”之树下手，就是因为祂忌惮于苏月沉身上的“真实”。

这不是说祂无法杀死苏月沉，而是，未知总是让人心有顾虑。虽然奥丁已经不是人了。

“我？”苏月沉指了指自己，“来自外星球吧？说不好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怎么，你要送我回去？”

“很好。”奥丁双腿一拍马腹，斯莱布尼尔便向苏月沉发起了冲锋。

奥丁很果断，既然确定苏月沉无法联系到他身后的势力，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便威胁不到祂！

“你这个人……哦不是，龙，怎么不讲武德呢？”苏月沉生气地从吊椅上站了起来，“说好了聊天的，你竟然偷袭？”

“渎神者必将以鲜血洗刷罪孽！”

苏月沉扭头看向楚子航，对他说道：“所以，屠龙者变成恶龙之后，就不再是英雄了。”

苏月沉的树根翻腾起来，他身后的巨树虚影中，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刀逐渐现形。

“既然你拿着据说是世界树树枝的长枪，那我用一把龙鳞锻造的大刀，也合情合理吧？”